十一月七日下午三點，主控區的建模屏閃爍著幽藍的光。
風琛的食指抵著太陽穴，眼前的鏡像迷宮代碼行像團糾纏的墨綠絲線，他試著用社區記憶做錨點切入，程序立刻彈出三重加密的子目錄，像突然閉合的蚌殼。
手機在桌麵震動，是蘇若雪發來的消息：“試試藍翔網吧的老莫，十年前"星隕之戰"的首殺玩家，現在專職幫人解碼隱藏數據流。”
配圖是張模糊的照片，穿褪色黑T恤的男人趴在鍵盤上，屏幕裡滾動著《星河戰紀》早期版本的啟動界麵。
藍翔網吧在舊城區巷尾，招牌的“藍”字燈箱壞了半邊，投下的影子像道歪斜的傷口。
風琛推開門，混雜著泡麵味和煙草味的空氣裹過來，最裡間的卡座傳來機械鍵盤的劈啪聲——那是台改裝過的黑軸鍵盤，敲擊聲比普通鍵盤響三倍。
“莫建成？”風琛站在卡座前。男人沒抬頭，屏幕藍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發梢沾著凝固的發膠，T恤領口沾著咖啡漬，左手無名指戴著枚生鏽的銀戒指，戒麵刻著“星隕”兩個小字。
“蘇若雪的朋友？”男人終於抬眼，眼尾有道舊疤，從眉骨斜斜劃到顴骨，“先說好，解碼黑霧數據流要收軟糖——桂花味的，便利店第三排最裡麵那盒。”
他指了指腳邊的紙箱，堆著二十幾個空糖盒，最上麵那個印著“老街副食店”紅章。
風琛從口袋摸出鐘靈塞的軟糖盒，推到他麵前。
莫建成扯掉糖紙咬了顆，喉結動了動：“甜得發苦。”
他轉動座椅麵對屏幕，鼠標點進個暗紫色快捷圖標，“這是我改的"黑霧解碼"工具，能抓係統自動過濾的數據流。
你那鏡像迷宮的問題，八成是夜闌辰在數據流裡埋了"影子代碼"。”
屏幕彈出片灰蒙蒙的霧牆，莫建成敲了串快捷鍵，霧牆裡浮出幾條若隱若現的銀線：“看，這是係統能識彆的主數據流。”
他又按了個鍵，霧牆深處炸開星點幽綠，“這些是影子代碼，跟著主數據流走，像寄生蟲。”
風琛湊近，銀鏈上的碎玉蹭到鍵盤邊緣。莫建成瞥了眼他腕間的銀飾，突然笑了：“和十年前的"星隕戰旗"紋路挺像。”
他調出風琛的鏡像迷宮日誌，拖進解碼工具，霧牆立刻翻湧起來，“你看，這裡——”他用鼠標圈出團糾纏的綠點，“影子代碼在複製你的社區記憶數據，每次你用軟糖破局，它們就多複製一份。”
“所以夜闌辰的幻術總跟著我的動作變？”風琛的拇指摩挲著碎玉。
“不止。”莫建成扯鬆領口，露出鎖骨處的舊紋身，是《星河戰紀》初代lo，“這些影子代碼還連了條暗線——”他調出個破損的賬號界麵，角色名“老炮兒007”，裝備欄隻剩把生鏽的鐵劍，“我用這個廢號試過，攻擊影子代碼時，暗線會往某個IP傳數據。”
鍵盤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屏幕裡的綠點瘋狂蠕動，像被戳了窩的螞蟻。
莫建成快速敲擊，調出防禦程序，風琛看見他的指尖在鍵盤上跳起殘影——那不是普通玩家的手速，是職業選手的肌肉記憶。
“看到沒？”莫建成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就是敵方蹤跡。
他們在測試影子代碼的抗打擊能力，等數據量夠了...”他沒說完，指節敲了敲屏幕上的IP地址，那串數字被馬賽克蓋住，隻露出前三位“213”。
網吧的門被推開，穿“星辰之刃”應援服的姑娘舉著手機探進來：“是風琛嗎？
！”她身後跟著兩個舉燈牌的姑娘，燈牌上“琛光萬丈”的LED燈閃得刺眼。
“姐姐們來上網？”風琛轉身，銀鏈在肩頭晃出光斑。
“我們在追"星辰之刃"超話！”舉手機的姑娘把屏幕轉向他，熱搜第一是“頹廢渣男vs仙尊黑客”，配圖是莫建成叼著軟糖敲鍵盤的側影和風琛站在主控區的直播截圖，“大家說你像不染塵埃的仙尊，莫哥像混網吧的渣男，CP感拉滿！”
莫建成扯了扯皺巴巴的T恤，笑出白牙：“我這"渣男"可比不上你們仙尊。”
他敲了敲屏幕上的影子代碼，“剛那波攻擊，要不是風琛的軟糖味蓋住了數據波動，我防禦程序早崩了。”
“軟糖味？”舉燈牌的姑娘湊近，“是便利店第三排的桂花味嗎？”
“不然呢？”莫建成把空糖盒推給她們，“拿這個去超話曬，說"渣男"認證，仙尊的軟糖能當解碼工具用。”
風琛低頭看自己口袋，軟糖盒的邊角被摸得發毛。
屏幕裡的影子代碼還在蠕動，但霧牆已經淡了些，能隱約看見暗線的走向。
莫建成突然把鍵盤推給他：“來，試試用你的社區記憶當密鑰。”
風琛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銀鏈垂下來，碎玉剛好落在“Enter”鍵上。
他輸入“社區互助平台注冊量”，屏幕裡的綠點突然凝滯，暗線像被剪斷的風箏線，啪地斷開。
“成了！”莫建成拍了下桌子，咖啡杯裡的殘渣濺在鍵盤上，“影子代碼怕具體的、有溫度的數據。
你那些社區老人的紅手印，小胖子碰掉的棋子，比任何加密算法都管用。”
手機在風琛口袋震動，是夜闌辰的消息：“數據塔頂層，二十分鐘後。”
他抬頭，莫建成正把最後顆軟糖塞進嘴裡，喉結動了動：“去吧，仙尊。”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暗線殘跡，“記得把這些影子代碼的樣本帶回去，我明早幫你分析源頭。”
應援姑娘們舉著手機追出去，鏡頭裡風琛的銀鏈在巷口閃了閃，莫建成趴在鍵盤上敲解碼日誌，煙灰落在“老炮兒007”的賬號界麵上。
屏幕藍光映著他眼尾的舊疤，突然哼起《星河戰紀》初代的主題曲，跑調的聲音混著機械鍵盤的劈啪聲，在煙霧繚繞的網吧裡飄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