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掛鐘指針剛劃過六點，夜闌辰的戰術目鏡突然亮起刺目的橙光。
他扯下粘在鏡片上的濕膠帶，把終端往風琛懷裡一塞：“看這個——穩定周期縮短到0.17秒了。”
全息屏上，蟲洞亂流的波動曲線像被刀削過的懸崖，原本18分17秒的間隔被壓縮成15分23秒。
風琛的作戰服內襯再次發燙，神經同步器在鎖骨位置灼出小紅點——這是他麵對重大決策時的生理反應。
“玩家數據重組率卡在89%。”淩霄的量子***胸針在指尖轉得飛旋，西裝袖口沾著咖啡漬，“後勤組說剩下的三千玩家坐標太分散，重組器的信號覆蓋不到。”
夜闌辰踢開腳邊的空咖啡罐，發梢的呆毛被通風口的風吹得亂翹：“我算過，隻有駕駛飛船衝進蟲洞核心區，用引擎的引力波當錨點，才能把他們的坐標拽回來。”
他扯過戰術白板，用紅筆圈出亂流最劇烈的區域，“但安全窗口隻有0.17秒，飛船必須在這個時間內完成三次變向，否則會被撕成原子。”
風琛的拇指摩挲著終端邊緣的防滑紋。他記得三天前在小炒店，王淑芬的兒子說過“最刺激的遊戲不是打BOSS，是和兄弟一起賭命”——此刻的情況，像極了那個少年描述的場景。
“我開飛船。”淩霄突然開口，銀質袖扣磕在控製台上發出脆響，“湮滅者號的引擎是我親自調校的，引力波輸出誤差不超過0.01%。”
“我跟你去。”夜闌辰把戰術目鏡重新粘好，裂痕裡滲出的數據流在臉上勾出閃電紋路，“導航係統需要實時校準，亂流每分每秒都在變。”
他抬頭看向風琛，發梢的呆毛隨著呼吸起伏，“你負責通訊，把玩家坐標同步到我的終端。”
風琛沒說話，轉身走向裝備室。作戰服的銀色紋路在走廊牆上投下流動的光，經過實驗室時，蘇若雪捧著新煮的桂花茶探出頭：“需要帶點熱飲嗎？”
“不用。”風琛接過她遞來的備用能量塊，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幫我盯著指揮中心，有情況立刻通知。”
湮滅者號停靠在雲頂閣頂層的停機坪，暗紫色的船體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淩霄拉開艙門，駕駛座上還留著他早上吃三明治的麵包屑。
他彎腰擦乾淨座椅，抬頭看見夜闌辰抱著三個量子終端擠進來，戰術目鏡的紅光把儀表盤照得通紅。
“副駕駛給你。”淩霄拍拍身側的座位，手指在啟動鍵上懸了半秒，“安全帶扣兩次，第一次固定腰部，第二次鎖死肩膀。”
夜闌辰把終端塞進控製台的卡槽，金屬扣環在他手腕上發出清脆的“哢嗒”聲：“引力波頻率調成147.3兆赫，和重組器的共振波峰重疊。”
他的指尖在空氣鍵盤上翻飛，戰術目鏡的裂痕裡滲出更多數據流，“風琛，玩家坐標同步了嗎？”
風琛坐在後排的通訊席，麵前的全息屏上跳動著三千個閃爍的綠點。
他把能量塊插進電源槽，電流聲順著耳機鑽進耳朵：“同步完成，379區的玩家坐標有重疊，需要優先處理。”
引擎轟鳴聲像滾過天際的悶雷。淩霄按下推進器，湮滅者號的尾焰在停機坪燒出焦黑的痕跡。
蟲洞在視野裡逐漸放大，銀白的傳送門邊緣翻湧著紫黑色的亂流，像被火烤化的玻璃。
“還有五分鐘進入亂流區。”夜闌辰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穩定周期在00:02:17時出現，準備變向。”
風琛的通訊屏突然彈出紅色警告：“玩家742號數據體開始像素化，右腿隻剩12%完整度！”
“調整引力波輸出！”淩霄的額頭抵著操控杆，指節在加速鍵上壓出青白，“功率提到120%！”
夜闌辰的戰術目鏡紅光暴漲，數據流順著臉頰流進衣領：“頻率校準中......147.3、147.4、147.3——鎖定！”
湮滅者號的機身突然劇烈震顫，窗外的星圖被扯成扭曲的光帶。
風琛的通訊屏閃成一片雪花，他抓住座椅扶手，聽見金屬變形的吱呀聲從船體深處傳來。
“空間碎片！”淩霄的聲音被震動撕成碎片，“左舷30度方向，直徑兩米的矽基隕石！”
風琛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神經同步器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
他看見夜闌辰的終端迸出火星，戰術目鏡的膠帶被震落，鏡片上的裂痕像蛛網般蔓延。
“護盾剩30%！”淩霄猛打方向舵，湮滅者號的左翼擦過隕石表麵，金屬摩擦的尖嘯聲刺得人耳膜生疼，“夜闌辰，把備用能源調給推進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