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嵐竹用心想,現在大概可以確定不會死的這麼早了。
【但是好像有說,他受過挺嚴重的傷,然後沒好好治療、修養,那之後身體就不好了,是不是這一次?】
嬴昭作為早死的白月光,在原著裡著墨確實是有限。
曲嵐竹琢磨半天,忽然帶著點興奮地想:【我救了他,肯定能把他養的身體倍棒,那他應該早死不了?】
床上躺著的嬴昭蜷了蜷手指,又是與自己的“慘死”有關?
聽著沒頭沒尾的,好似她已經在這想了許久?
雖是半路聽到的,嬴昭還是想聽的更多一些,畢竟與自己性命攸關。
——所以說,曲嵐竹對嬴昭的“人設濾鏡”太厚了點!
【既然嬴昭死亡的概率大大降低,那那幾個肱股之臣、清官是不是也不會死?嬴昭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被誣陷。】
曲嵐竹琢磨著,最後一句最令嬴昭驚悚:【嬴昭活著就能給三皇子添堵,簡直不要太棒!】
【這樣的話,或許大澧也不會那麼快亡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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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第一日沒有趕到驛站,所以天色朦朧時就再度啟程。
女眷們三三兩兩的、互相攙扶著走,老太太想問曲嵐竹一些聲,便將人叫到身前。
曲鶴銘的妻子林氏,也就是曲芸淇的母親,叫兒女扶著丈夫,也湊了過來。
老太太輕聲說道:“我聽大夥兒說,昨日你為了叫差役答應今日尋地兒買車,還與他們動手了?”
這話,沒明確表明是認可、擔憂,還是斥責,卻又因她的語調溫和,讓人想往好處想。
隻當她是個關懷孫女的老太太。
可若真的關懷,還需等到現在嗎?昨日吃兔子腿時,問了人,就該忙問曲嵐竹有沒有受傷了。
曲嵐竹卻懶得計較這些內裡情由,貫徹“隻聽自己想聽”的原則,說道:“嗯,說好了,老太太不必憂心。”
“不過想買車還得走不短的一段路。”
“到時候您老人家就舒坦一點了。”
這話,也就差明擺著說“留著點力氣走著一段路吧”。
“我倒是不知,你學了這一身好本事。”老太太哪能聽不出她話裡的冷硬,這會兒連一聲祖母都不願叫她。
曲嵐竹聽她這似讚似歎,又彆有含義地話,冷硬的刺回去:“鄉下過日子,總要多學一點好多掙點吃食。”
“到時候沒想到這回了侯府,還有用上的一天。”她也感歎一般的說。
老太太險些氣了個倒仰,幸好身邊有人扶著,就是這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林氏一聽曲嵐竹這樣說話,再想她與自家女兒的齟齬,一時有些退縮——便是她不來說,也一定有其他人來說。
反倒是她來說,是最不討喜的。
隻是,想想她夫君的難受模樣,脖頸肩頭的血痂,她還是忍不住。
開口道:“竹姐兒,你二叔著實帶不動那枷了,你可否與差役們說一說,將這枷取了吧?”
曲嵐竹盯著她,林氏雖比曲芸淇知事一些,但也不愧是能養出那般女兒的。
她的目光又往曲鶴銘的身上落去,原身對他們的印象都不深,但就曲嵐竹這短短時間的接觸來看……
“二嬸是覺得我能住差役們的主?”
林氏想說,買車的事兒不也叫你辦成了?差役們不是膽戰心驚地聽了你的話?
可還沒說出口,就叫曲嵐竹堵了回去:“你的意思是讓我天天打差役,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嗎?”
她的聲音不曾壓低,邊上走著的差役們頓時扭臉看來,眼神格外冷肅。
林氏一陣瑟縮,她哪有這個意思?曲嵐竹那麼厲害,她的話差役肯定是會聽的呀!
曲嵐竹難得解釋一句:“我們這麼多人,差役才多少?”
“男子解了枷,再有這些個半大小子幫忙,女子也有不小的力氣,到時候人全跑了,差役怎麼交差?”
“人家已經與我們方便了,莫要得寸進尺。”
曲嵐竹自己不會跑,可不敢保證曲鶴銘他們不會跑,到時候難不成她夜夜不睡盯著他們?
——她入了侯府的戶籍,就被牽連流放。這些人再跑了,她又要被牽連。
想到這裡,曲嵐竹都沒個好臉色。
倒是差役們都鬆了一口氣,看樣子曲嵐竹是真的不想跑。
湊上來的曲芸淇見此,又想跟曲嵐竹嗆聲,她到底是跟他們是一家人,還是跟差役是一夥的?
可她剛要開口,差役就嗬斥著,揮著鞭子讓他們快走。
有曲嵐竹在,差役們也不會真的鞭打,可架不住曲芸淇聽到那咻咻的破空聲就害怕!
這一日的中午前,他們是終於趕到了驛站。
差役頭子乾的第一件事兒就是使錢,讓驛站的人把他們的到達時間提到昨日,否則他們真的落不到好!
這也是他們這些人的常規操作,一般不是相差特彆多,好處給夠,大夥兒也願意互相幫襯。
——日期都是手寫再加蓋印章的,隻要最後到達的時間不逾期,中途的情況大抵都不會查。
處理完,他們本該接著趕路程,可出了驛站沒多遠,差役們卻是往一處村子轉向。
這裡才出京五十裡,官道通暢,哪座富庶的城池都去得。
但他們可不敢大張旗鼓。
而且去城裡都是要查驗身份的。
便是去村裡,也是兩個差役換上了便服前去的,買來的車也當真隻是牛車和驢車。
都是舊車板,拉過農家活物,哪怕換上新的乾草鋪墊,也還有些殘留的味道。
曲芸淇皺著臉,這時卻不敢說嫌棄的話,她是真的累的兩條腿像是麵條一般。
昨日走出的水泡也磨破了,她早就一瘸一拐了。
體弱的老太太、氣虛的藍姨娘都被安排上去,其餘的人就隻能換著坐。
即便如此,行程也加快起來,雖說還是沒能趕到驛站,但卻隻離著不到八裡的路,隻是夜間的路實在不好走,火把能照亮的區域太小了。
他們停下休息,差役們還在村裡買了些鍋子、菜蔬。
現在雖蔫吧了些,可好歹能吃一頓像樣的熱乎飯,特彆是有了曲嵐竹抓來的野雞佐餐,大家都發出喟歎。
曲嵐竹進空間給嬴昭喂飯,她有電飯煲用,倒是隨時給嬴昭喂熱粥、熱湯。
就是看不見的嬴昭很是費解。
侯府的家眷應都在流放的路上,這姑娘到底是將自己安置在什麼地方?
怎的還能按一日三餐來照顧自己?
難不成她逃了?
嬴昭心思百轉,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詢,直到他越發覺得不對勁,他的小腹墜脹,真的是到了不能忍的時候了!
可是這種事,他要怎麼開口?
不過,姑娘隻說她不願露麵,那是否可以請姑娘告知他地方,等她厲害後,他在自行解決?
嬴昭支吾了幾句,終於問出了口。
曲嵐竹心底窩草一聲:【對哦,嬴昭是活的啊,他除了吃喝,還得……】
她沒想下去,她有些麻了,忍不住抓了抓頭。
幸好流放這一路,大家都相對粗獷了些,她這樣即便是出去了也不突兀。
嬴昭正要提出自己想好的解決辦法,曲嵐竹卻已經去扶他了。
口中還交代道:“你記得你答應我絕對不摘眼罩的。”
如果嬴昭摘了眼罩,看到馬桶什麼的,會不會嚇的不輕?
曲嵐竹想都不敢想那場麵,隻將他扶到馬桶上,交代他:“就這個桶,這是廁紙。”
抓到軟如絲綿的、所謂的廁紙,嬴昭已經嚇到了。
竟有這樣的紙的嗎?
竟拿這般好的紙,來做這樣的事兒嗎?
曲嵐竹知道這些東西會“嚇”到嬴昭太子一個古人,但又不能憋死他不是嗎?
蒙著他的眼睛,讓他在外麵隨處處理,彆說他願不願意,就之後的收尾工作誰做?
反正他也見不到自己的模樣,等她把人野放了,天南地北的怕是這輩子都不再見了,她何必擔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