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中邪。”
溫素鬆開手,目光掃過孩子那張憋成紫紅色的臉,聲音清冷而凝重:
“也不是急驚風,更不是癲癇。”
“那是啥?”王屠戶急得都要跪下了,滿手的豬血在雪地上印出一片紅,“溫大夫,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兒子到底咋了?”
溫素沒有立刻回答。
她湊近孩子的口鼻,仔細聞了聞。
沒有農藥的大蒜味,排除了有機磷中毒。沒有苦杏仁味,排除了氰化物。沒有爛蘋果味,排除了酮症酸中毒。
隻有一股淡淡的、混雜著胃酸的草腥氣。
“是中毒。”溫素站起身,給出了第一個判斷。
“中毒?!”
全場嘩然。
“怎麼可能中毒?”王屠戶的老婆哭喊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我家虎子早上就吃了個玉米麵餅子,那餅子我也吃了,我怎麼沒事?剛才分豬肉,他也就吃了兩塊剛煮好的豬血,大家都吃了啊!”
“就是啊!這豬可是大家夥看著殺的,怎麼可能有毒?”
“該不會是溫素看走眼了吧?”
村民們議論紛紛,看向溫素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這溫家丫頭雖然救過王老太,但這回怕是碰上硬茬了吧?
溫素沒有理會周圍的質疑,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瞳孔散大、心率過速、皮膚潮紅乾燥、神誌不清產生幻覺……
這些症狀組合在一起,指向的是一種神經毒素,很可能是某種植物中毒。
但這大冬天的,桃花村這窮鄉僻壤,哪來的這種毒草?
而且,如果是食物中毒,為什麼隻有虎子一個人發作?
“王叔,虎子今天除了吃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嗎?”溫素突然轉頭問道,眼神銳利。
“這……”王屠戶愣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也不是。剛才殺豬前,我看他在打穀場邊上的草垛子那邊玩了一會兒,但我一眼沒照顧到,也不知道他乾啥了。”
草垛子?溫素心頭一動。
既然大家吃的都一樣,那問題一定出在虎子“獨食”的東西上。
“這毒發作極快,現在毒素正在攻擊他的神經係統,如果不趕緊排毒,會燒壞腦子,甚至心臟驟停!”
溫素看著孩子越來越微弱的呼吸,知道不能再拖了。但在不知道具體毒源的情況下,盲目用藥可能會適得其反。
溫素看了一眼亂糟糟、塵土飛揚的打穀場,果斷做出了決定:
“這裡環境太差,沒法施救。鄭雲,抱上孩子!去虎子家!”
“去我家?”王屠戶一愣。
“對!去你家!”
溫素一邊從針包裡抽出幾根銀針,一邊迅速封住孩子的幾處大穴護住心脈,語氣不容置疑:
“我要去看看,這孩子到底在他自個兒家裡,或者是那草垛子旁邊,偷偷吃了什麼要命的東西!”
“隻有找到毒源,才能知道怎麼解毒!”
鄭雲沒有二話,一把抱起還在抽搐的虎子,像是抱著一團棉花一樣輕鬆。
“都讓開!”
鄭雲眼神一橫,那股子從戰場上帶回來的殺氣讓圍觀的村民下意識地退避三舍。
“走!”
溫素收起針包,快步跟上。
看著溫素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原本慌亂的王屠戶一家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趕緊抹著眼淚跟了上去。
落在最後的林巧巧,從雪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看著被眾人簇擁著離開的溫素和鄭雲,氣得指甲都掐斷了。
“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林巧巧狠狠跺了跺腳,眼裡滿是嫉恨,“連是什麼毒都說不出來,還去人家家裡找?我看你就是瞎貓碰死耗子!等會兒救不活人,我看你怎麼收場!”
她不甘心地跟了上去,心裡竟然隱隱盼著溫素這一把能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