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墨純講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哭的那叫一個聲情並茂。
但所有百姓卻是沉默不語,透過甲士與甲士的空隙,冷眼看著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田墨純。
百姓的表情,亦被扶蘇儘收眼底。
扶蘇麵帶微笑,走到田墨純身邊,俯身拍著他的肩膀,“原來是縣守騙了你啊,本公子明白了,你本是好意,罪魁禍首都是狗縣令,本公子誤會你了,中陽縣的百姓也誤會你了。”
說完,扶蘇攙扶起田墨純。
田墨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悲痛萬分的開口,“的確如此,的確如此啊。”
扶蘇為他撣掉袍子上的灰塵,“若想徹底洗刷誤會,本公子要向你借一樣東西,不知你能否忍痛割愛?”
田墨純聽得此話,心頭一喜,趕忙抹了把臉,拱手道:“隻要公子能還草民清白,彆說一件東西,就是一萬件,公子都可以拿去,草民絕無二話。”
“好!”扶蘇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來人!”
眾甲士聞言齊齊上前一步,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嚇得所有門閥氏族皆後退一步。
瞧得這陣勢,田墨純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扶蘇齜著牙看向田墨純,可眼底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
他冷聲道:“要想平息百姓的怒火,唯有田氏家族的項上人頭可用!”
“所有將士聽令,即刻捉拿所有田姓氏族!”
“無需審訊,格殺勿論!”
田墨純瞪圓了眼,滿臉都是駭然神色。
“公......”
“公子......”
他萬萬沒想到,扶蘇竟打算屠戮他滿門!
這和一開始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扶蘇‘笑嗬嗬’打斷他,“田老爺,剛才你說過的,就算是一萬件,本公子都可以拿走,你可不能反悔啊。”
不給他再求饒的機會,扶蘇握緊拳頭,狠狠砸在他的麵門。
一拳砸飛他數顆牙齒,疼得他滿地打滾。
他那身湛藍錦袍早已沾滿了地上的泥塵。
扶蘇輕哼一聲,轉身看向其餘的門閥氏族。
這個眼神,好似閻王回眸,嚇得眾人趕忙伏跪在地,瑟瑟發抖。
扶蘇隻瞥了他們一眼,便不再去看他們。
他們亦有罪,可扶蘇不能把他們都殺乾淨,其餘的門閥氏族,他留有大用。
五百甲士兵分四路,前往田氏府邸。
扶蘇並不擔心田氏族人會逃竄,畢竟他已下令封閉城門,這些人又能逃到哪去,總不能長出翅膀飛走。
而縣中百姓則被他全都聚集到衙門口,哪怕是那些無法走路的人,也被甲士抬了過來。
扶蘇要地,就是一座近乎空城的中陽縣。
這樣,甲士才有可能將整個田氏連根拔起。
不多時,縣西方向傳來淒厲至極的慘叫。
哀嚎聲那叫一個淒慘,聽得一眾門閥氏族隻覺透體冰寒。
百姓跪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反倒是張良,在他心中,扶蘇的形象算是徹底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扶蘇,他沒開玩笑,他真的打算對門閥氏族下手,於中陽縣開始。
半個時辰後,縣西方向的慘叫聲逐漸平息。
扶蘇知道,兵士們辦完事了。
讓蒙犽拎著雙眼空洞的田墨純,扶蘇大步朝著田氏府邸走去。
至於這邊,還不能讓他們離開,因為扶蘇還有事兒沒辦完。
聚集過來的百姓,扶蘇管飯,而那些門閥氏族,則自便,但不能離開。
否則,斬首。
推開田府的大門,裡麵的景象,和縣東的低矮小泥巴房形成鮮明對比。
初春時節,萬物尚未複蘇,可田府的庭院卻已鬱鬱蔥蔥,鳥語花香。
府中下人挨著牆站著,他們瞧見甲士那沾滿血的秦劍,嚇得瑟瑟發抖,一動都不敢動。
周圍橫七豎八躺滿了田氏族人的屍體。
這些人幾乎全都睜著眼,可脖子上血跡尚未乾涸的可怖傷口,足以證明他們已徹底斷絕了生機。
可能他們至死也沒想明白,為何在中陽縣呼風喚雨的田氏,會落得這般下場。
至於那些孩童,隻因大秦律令,凡不足車輪高的孩童,皆可免於屠戮。
六國在征戰中,皆會默契地保持這個約定。
即便是人屠白起,他坑殺了二十萬趙國降卒,卻還是把孩童放了回去。
但這律令,隻適用於軍中。
田墨純見孩童尚在,趕忙回過神,伏跪在地,磕頭如搗蒜,“公子開恩,公子開恩呐.......”
“放過幼子,求公子放過他們,他們隻是孩子......”
“草民願交出所有財產,隻為能換他們一條生路......”
“至於草民,罪孽深重,要殺要剮,任由公子做主......”
扶蘇嗤笑著看著他,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著以金銀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