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緹順著那隻手抬頭望去,對上鏡片後一雙溫柔清澈的鳳眼。
男人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卻因那雙丹鳳眼添了幾分矜貴,不笑時自帶疏離感。
但他對著司緹笑時,眼尾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眼梢似含著星子,明明是簡單的笑容,卻因這雙眼睛添了幾分驚豔,帥得溫柔又勾人。
司緹看著這張臉,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所有的聲音、景象都迅速褪去,隻剩下眼前這張刻入骨髓的容顏。
無數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
滾燙的眼淚,毫無預兆地一顆接一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陸垂雲有片刻的錯愕,但良好的教養和敏銳的洞察力讓他迅速反應過來。
他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帕,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男人的聲音溫潤平和,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怎麼哭了?我可沒有做惹哭你的事情。”
司緹看著這張與記憶中完全重疊的臉,喉嚨哽咽:“趙時苔……你、你怎麼也死過來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陸垂雲擦拭她眼淚的動作一頓,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疑惑和思索,但麵上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他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依舊柔和:“小同誌,你恐怕是認錯人了。鄙人姓陸,並不是你口中的…趙時苔。”
姓陸……不是趙時苔……
司緹有片刻的恍惚,仿佛從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中被強行喚醒。
她看著男人眼中那完全陌生的、隻有善意和禮貌的溫柔目光,再對比記憶中趙時苔那總是帶著三分譏誚、三分不耐、剩下四分全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樣……
巨大的落差讓她混亂的理智漸漸回籠。
是啊……他怎麼可能是趙時苔?
那個爛人,從來不會用這麼溫柔的語調跟她說話,更不會這樣溫柔地替她擦眼淚。
趙時苔隻會皺著眉,一臉嫌棄地說:“哭什麼哭?醜死了!誰欺負你了?老子去弄死他!”
或者更欠揍地來一句:“喲,司大小姐也會掉金豆子?稀罕啊!”
而且……趙時苔,那個混蛋,早就死了。
死在她麵前。
死得那麼早,那麼……不值得。
他怎麼可能跟她一樣,穿進這本莫名其妙的年代文裡?
羞窘感後知後覺地湧了上來,她竟然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男人,哭得稀裡嘩啦,還說出了那樣莫名其妙的話。
司緹慌忙低下頭,用手背胡亂抹了抹臉上殘留的淚痕。
“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實在不好意思……”
陸垂雲非但沒有因為她唐突的眼淚和話語而不耐煩,反而將手帕遞到她手裡,笑容依舊溫和包容。
“沒關係。看來,你口中的那位朋友,對你來說……一定有非常特彆的意義吧?所以才會在看到相似的麵容時,情緒這麼激動。”
特彆的意義?
司緹握著手中還帶著他體溫和淡淡皂角香氣的手帕,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眸底一片複雜的情緒。
那個混蛋,除了整天惹她生氣,教會她一堆歪理邪說,最後還把自己作死了,能有什麼特彆的意義。
心裡是這樣惡狠狠地想著,可鼻尖的酸澀和心底某個角落空落落的疼痛,卻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