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清晨，總壇的院子裡還飄著早飯的炊煙，徐茂正在安排一隊幫眾守衛總壇大門口，各旗每天都有集中到碼頭訓練，但是總壇這邊也需要人手守衛，所以每天都會有一隊幫眾輪換過來站崗。
此時王毅正在正堂和李誠對賬，桌上攤著各旗的裝備賬目，張三利那邊的長槍、短矛已經全部送來，各旗兄弟也要發下月錢，織布工坊那邊已經基本擴建完畢，吳從義正按照王毅提供的圖紙批量打造新式織布機和紡紗機，賬麵上的銀子流水般花出去。
李誠一邊撥著算盤一邊歎氣：“大哥，現在碼頭一個月的收入就是四千多兩銀子，酒坊這個月送來了一千零三百兩，可是這個月的開銷卻有一萬八千多兩銀子，開銷太大了。”
“兵備不能省。”
王毅頭也沒抬：“鹽幫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手裡的家夥硬了，說話才有底氣。”
“另外吳從義那邊再有一個月就能盈利了，到時候收支就能平衡一下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徐茂的喊聲：“大哥！鹽幫來人了，說是要見你！”
王毅放下賬本，眼神一凜：“帶進來。”
不多時，一個身著灰布勁裝的漢子被徐茂領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隨從，個個腰杆挺直，看麵色都不是什麼善茬。
那漢子約莫三十來歲，臉上有道淺疤，進門也不拱手，徑直往堂下的椅子上坐，語氣倨傲：“在下鹽幫百目長鄭東平，奉千目長張大人之命，來給王頭領傳個話。”
王毅見狀也沒起身，冷冷的說道：“有話就說！”
鄭東平看了王毅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張字條拍在桌上：“沒旁的，就是給王頭領提個醒。兩日前，你們在碼頭扣了我鹽幫的一批貨，這事得說個明白！”
李誠湊過去看了眼字條，上麵寫著三個條件，頓時皺起了眉。鄭東平瞥了他一眼，繼續道：“第一，立刻把扣下的私鹽原封不動送回刀魚寨；第二，碼頭幫得拿出三千兩銀子作為賠償，彌補我鹽幫的損失；第三，即刻開放登州碼頭，供我鹽幫放貨，不得有任何阻攔。”
這話一出，守在門口的徐茂就忍不住了，往前跨了一步，手按在刀柄上：“你們鹽幫搶著販私鹽，被我們扣了還敢要賠償？你腦子有病吧！”
“我跟你們頭領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鄭東平眼一瞪，隨從也跟著往前挪了半步，堂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李誠也盤算著是不是出去叫人來。
王毅抬手攔住徐茂，目光落在鄭東平臉上：“鄭百目長，這三個條件，怕是沒那麼容易答應。”
“難不成王頭領想跟鹽幫開戰？”鄭東平語氣陡然轉冷，“我鹽幫在登州府有上千弟兄，刀魚寨更是固若金湯，陳百戶隨時可以派人過來，真要是打起來，你們碼頭幫這點人，怕是不夠塞牙縫的！”
這話是明晃晃的威脅，堂外的弟兄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手裡的長槍、短矛攥得咯咯響，眼看就要動手。王毅卻說道：“要我開放碼頭也不是不行，不過這生意不能隻讓你們鹽幫占了好處。”
鄭東平一愣：“你想怎樣？”
“我要入股。”王毅一字一句道：“鹽幫從登州碼頭出貨，每石私鹽我要分一錢銀子的利，而且貨船必須接受碼頭幫的檢查，不能夾帶其他違禁品。另外鹽幫的人馬隻能將貨物送到城外，進城之後由碼頭幫出人運到碼頭。要是答應，碼頭隨時可以用；要是不答應，那私鹽就彆想拿回去，碼頭也彆想進。”
他心裡清楚，鹽幫販私鹽利潤豐厚，每石至少能賺三錢銀子，自己隻要一錢，並不算多。
可鄭東平聽完，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王頭領怕不是瘋了？我鹽幫的生意，輪得到你插嘴？”
“生意講究互利共贏。”王毅臉色沉了下來，“你們想借碼頭出貨，就得讓碼頭幫得點好處，總不能讓我們白擔著被官府查抄的風險。”
“沒商量！”
鄭東平猛地站起身，拍了拍桌子：“要麼按我們的條件來，要麼就等著鹽幫的弟兄踏平你這總壇，砸了你的碼頭！”
“看來是談不攏了。”
王毅眼神一冷，對徐茂使了個眼色：“既然鄭百目長不肯好好說話，那就請他出去！”
徐茂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聞言立刻上前，一把攥住鄭東平的胳膊。鄭東平的隨從想動手，卻被圍上來的弟兄按住，動彈不得。鄭東平又驚又怒，掙紮著吼道：“王毅！你敢動我？鹽幫不會放過你的！”
“我碼頭幫的地盤，還輪不到鹽幫撒野。”
王毅語氣平淡：“把他們打出去，記住，彆打死了，留口氣讓他給張子山帶話。”
徐茂應了聲，和幾個弟兄架著鄭東平就往外拖，鄭東平的罵聲一路從正堂傳到門口，最後“咚”的一聲，像是被扔在了街上，隨即傳來他的放話：“王毅！三日之內，鹽幫必踏平你碼頭幫！你等著！”
聽著外麵的動靜，李誠擦了擦額頭的汗：“大哥，這下可真把鹽幫得罪透了。”
“早晚都要撕破臉。”
王毅站起身，沉聲道：“傳我命令，各旗加強警戒！”
當天傍晚，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鄭東平策馬趕到刀魚寨，進入百戶官廳後就大吼大叫起來：“陳天！給老子滾出來！”
陳天聞訊驚慌失措的跑了，看到鄭東平的樣子也嚇了一跳：“鄭兄這是怎麼了？”
鄭東平直接揪住陳天的衣領，怒聲說道：“立刻集結你的人，明日一早跟我去砸了登州碼頭，我要王毅那個混蛋死無全屍！”
陳天詢問之下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說道：“報仇不是不行，隻是我這刀魚寨人手不足，青壯沒多少，還是要咱們鹽幫出人才行。”
“等鹽幫人馬趕到得多久，老子等不了！”
陳天說道：“那咱們就先給王毅找找晦氣，給鄭兄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