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船艙的瞬間,王平安的感官被一種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徹底重塑。
與外界那布滿道傷,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宇宙風中解體的破敗截然相反。
這裡沒有絲毫奢華的裝飾。
沒有控製台,沒有閃爍的屏幕,沒有任何他認知中星艦該有的構件。
牆壁,地板,天花板,乃至於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由一種溫潤如玉的未知白色材質,一體構成。
這種材質本身,就在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整個船艙照得通透而明亮,卻又沒有一處光源。
極致的簡約。
極致的實用。
【警告!高維材料!無法解析!係統正在被同化……滋……滋……】
意識海裡,係統的尖叫聲隻響了半截,就變成了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然後徹底沒了動靜。
王平安的意識沉入其中,隻看到那個穿著黃金西裝的鑽石小人,正雙眼翻白,口吐數據亂碼,直挺挺地躺在靈晶小土坡上一動不動。
它……它好像被這裡的環境,給強行“格式化”了?
王平安顧不上去管係統的死活。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船艙內另一種奇異的感覺所吸引。
這裡沒有機械的轟鳴,沒有能量的流動聲,安靜得可怕。
可在這份極致的安靜之下,卻有一種低沉而又平穩的韻律,在整個空間中緩緩震動。
咚。
咚。
咚。
那韻律不像是機器的運轉,更像是一顆無比巨大的,無比蒼勁有力的心臟,在緩慢而又堅定地搏動。
每一次搏動,都恰好與他自己的心跳,與他體內氣血的運轉,達成了一種玄奧的共鳴。
他剛剛突破七品,因為力量的暴漲而有些浮躁的心境,在這種奇特的韻律安撫之下,竟迅速地沉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回歸母體般的,絕對的安寧。
就在這片安寧的中心。
船艙的正中央。
一個穿著粗布麻衣,須發皆白,麵容枯槁的老者正盤膝而坐。
他看上去比爺爺王啟還要蒼老,整個人乾瘦得像一截風乾了千年的枯木,皮膚緊緊地貼在骨骼上,充滿了歲月的溝壑。
他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凡人。
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一絲一毫的,屬於強者的氣息。
仿佛一陣稍微大點的風,就能將他吹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老者的身前,放著一塊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朽木。
他正用一把鏽跡斑斑的小刀,專心致誌地,在上麵雕刻著什麼。
一刀。
又一刀。
他的動作很慢,慢到王平安能清晰地看到每一道木屑,是如何從刀鋒下,緩緩地卷曲,然後飄落。
他仿佛對外人的到來,毫無察覺。
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的世界裡隻有手中那把刀,和那塊朽木。
王啟走到老者身後約莫三丈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張在外界威嚴無比,足以讓九品大宗師都為之屏息的老臉上,此刻卻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最純粹的恭敬。
“從龍老祖,王啟攜孫兒王平安,前來拜見。”
王平安的心臟,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跟著爺爺有樣學樣地,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可他的腦海裡,卻早已掀起了一場十二級的宇宙風暴!
王……從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