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左右為難,就要她來咽下這致命的毒藥嗎?憑什麼?
若是角珠真的對她心存愧疚,真的不想害她,大可以找個由頭自裁謝罪。
她死了,皇帝固然會遷怒她的家人,可至少,她能守住自己的良心,能護住她敬重的殿下。
可角珠沒有,她選擇了最懦弱的方式,一邊偷偷減藥,尋求自我安慰,一邊繼續下毒,保全自己的家人。
她既要苟活,又要心安,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蕭靈陽看著癱在地上的角珠,眼底沒有半分憐憫。
“你既舍不得自己的性命,又舍不得家人的性命,便隻能犧牲我。說到底,你不過是自私罷了。”
角珠渾身一顫,抬起頭,看著蕭靈陽那雙冰冷的眸子,嘴唇囁嚅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她就是自私。
她舍不得死,舍不得家人死,所以隻能犧牲殿下。
她有什麼好辯解的呢。
蕭靈陽懶得再看她這副模樣,對著一旁的劉嬤嬤說道:“嬤嬤,她伺候了我這麼多年,也算有些情分,就留她個全屍吧。另外,讓暗一找個擅易容偽裝的暗衛,頂替她的身份,免得陛下那邊起疑。”
角珠聞言,身子猛地一僵,隨即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帶著一絲解脫:“謝……謝殿下恩典……”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抬起頭,目光急切地看著蕭靈陽。
“殿下,您要當心……這公主府裡,不止奴婢一個,還有陛下的人……藏得很深……”
蕭靈陽沒有說話,隻是對著暗一使了個眼色。
暗一立刻上前,拖著角珠的身子,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花廳內,再次恢複了寂靜。
蕭靈陽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看向一旁垂首侍立的劉嬤嬤,疲憊不已。
“徹查公主府的事,就有勞嬤嬤了。”
“公主放心。”
劉嬤嬤躬身應道,蒼老的眼眸裡滿是寒意。
“老奴定將府裡的蛀蟲,一個個都揪出來,絕不放過一個!”
蕭靈陽點了點頭。
她自然是放心的。
劉嬤嬤是先皇後親自挑選的心腹,跟著母後多年,心思縝密,手段狠辣。
當年將劉嬤嬤留給她,就是為了讓劉嬤嬤護她周全。
有這樣可靠的人替自己衝鋒陷陣,何必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劉嬤嬤領了命,帶著桃紅柳綠匆匆退了下去。
花廳裡,隻剩下蕭靈陽和青禾兩人。
沉默了片刻,青禾突然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蕭靈陽皺了皺眉,有些不耐:“你哭什麼?”
青禾連忙抹了抹眼淚,哽咽著說道:“奴婢……奴婢隻是心疼殿下。殿下這麼好,為什麼偏偏要受這麼多苦……”
她從小跟著蕭靈陽長大,看著殿下日日喝著那苦澀的湯藥,看著殿下身子一日比一日孱弱,她隻以為是殿下天生體弱,卻沒想到,這竟是陛下的算計。
那可是殿下的親生父皇啊!怎麼能如此狠心?
蕭靈陽揉了揉眉心,隻覺得頭更疼了。
“彆哭了,吵得我心煩。你若無事,就去廚房給我備點吃的,我有點餓了。”
“是!奴婢這就去!”青禾連忙擦乾眼淚,躬身應道,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花廳內,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蕭靈陽靠在軟榻上,長長地歎了口氣,隻覺得渾身疲憊。
她現在的處境,當真是煎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