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晚餐帶來的短暫信心很快被冰冷的現實消磨殆儘。
許若初依然每天都在投簡曆,她擴大了範圍,不再局限於那些大企業的工作,把目光投向了一些小公司。
但回複都寥寥無幾,偶有幾個麵試都在初麵後便沒了下文。
打電話過去詢問,也隻得到相同的答複。
也有好心的人事提醒她一句,問她是不是得罪了誰。
許若初暗自苦笑,還能得罪誰呢?
時嶼早就停了她的卡,她這幾年攢下的零花錢和獎學金也在飛速消耗下所剩無幾。
許若初回到公寓裡,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繁華,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什麼叫做走投無路。
時嶼就這麼恨她嗎?非要將她逼近絕境才會善罷甘休嗎?
林牧時在一次見麵時似乎察覺到了她經濟上的窘迫,他小心提起:“你一個人住,開銷不小,要不……”
許若初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刻打斷:“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能應付。”
她不能欠他更多了。
這場戲已經足夠複雜,她不想再虛假的婚約之外,摻雜進真實的經濟依賴。
這會讓她更加難堪。
林牧時看著她,目光深沉,沒有再堅持:“那你有需要隨時聯係我。畢竟我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我的可都是你的。”
他將這句話用調侃的語氣說出,沉悶的氣氛也頓時變得輕鬆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許若初的生活變得格外拮據,好在還不用付房租。
她減少了不必要的開支,開始自己買菜做飯。
但她從小便是吳媽伺候到大,廚房都沒有踏進過一腳。
這對她無疑是一種新的挑戰。
當她第三次將鍋燒得著了火時,那根緊繃著的弦徹底斷裂。
她坐在廚房冰冷的地磚上,終於忍不住將頭埋進膝蓋,無聲地哭了起來。
十六年來,她像個精致的瓷娃娃,被時嶼妥善收藏起來,衣食住行皆有專人打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連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會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哭聲在空蕩的公寓裡顯得格外脆弱無助,她覺得自己的逃離就像個笑話。
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嗎?
看她掙紮,看她出醜,看她最終搖尾乞憐。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眼睛開始疼痛起來。
她抬起頭,看著灶台上的那片狼藉,情緒從最初的崩潰漸漸轉為一種麻木的平靜。
她站起身,強忍著不適,拿起抹布,開始機械地擦拭著台麵。
這是她唯一能乾的事了,總不能將林牧時的房子弄得一團糟。
收拾完廚房,她走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下這一身黑漆漆的衣服。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屏幕驟然亮起。
是時嶼發來的短信。
許若初心臟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升起。
她顫抖著手指點開短信,內容簡短,卻字字插在她的軟肋上。
「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總裁辦報到,否則,林牧時可能會遇到麻煩,他乾過什麼他心裡清楚,你知道我也有這個能力將這些事捅到他的學校去。」
許若初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她身體的溫度漸漸被冰冷所覆蓋。
她萬萬沒想到,時嶼會用林牧時的前途來威脅她。
多麼可笑,她拚命想不欠林牧時更多,但偏偏,他卻因為她陷入了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