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晦的而一句話如同是刺破暗局的利刃,直接把周海鷹的底牌掀了出來。
沉默片刻,周海鷹忽然一笑,這次的笑聲短促,帶著幾分冰冷的意味。
“看來,我們是繞不開那個‘大水坑’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沈晦,望著被藍色門簾遮住的外間,“易峰樓守口如瓶三十年,我們等了三十年。如今那隻‘埋藏’的水仙盆到了你手裡……沈先生!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天意?”
“天意難測。”
沈晦目光落在周海鷹的背影上,“人心卻可察。周先生!今日‘請’我過來,總不會隻是為了論天意吧?”
周海鷹轉過身,臉上已恢複了那種深不可測的平靜。
“沈先生是聰明人。那盆子在你手裡,比在易峰樓手裡,或許更有意思。”
他走回桌邊,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麵,“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
沈晦眉梢微挑。
“你找出盆裡的秘密,我們共享‘大水坑’的所在。”
周海鷹說得直接,“你需要信息,我們需要一個……能打破僵局的人。而易峰樓……”
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他太老了,簡直食古不化。”
沈晦沒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掃過房間裡神色各異的幾人,最後重新看向周海鷹。
沈晦嘴角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緩緩開口,“聽起來,我好像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選擇一直都有。”
周海鷹也露出一個微笑,“比如,是選擇拿著那隻有秘密的水仙盆,獨自麵對後麵可能發生的一切‘意外’……還是選擇多一些朋友,少一些麻煩。”
話音落下,房間裡的空氣仿佛有了重量。那既是邀請,也是不留退路的攤牌。
周海鷹略微停頓,目光沉靜地鎖住沈晦,繼續開口,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清晰:“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那個‘大水坑’裡埋著的,不單是幾件古董,更有一筆足以改天換地的財富。若能找到,你我,以及在座的幾位,均分之下,也足以輕鬆躋身世間財富之巔。”
他說完,並不給沈晦太多思索的時間,身體向後微傾,伸手從身後的桌麵上取過一隻深色木盒。盒子不大,木質油潤,透著經年摩挲後的暗光。他將木盒平穩地推至沈晦麵前的桌麵上。
周海鷹的聲音恢複了平穩,“為表誠意,我願意把我手中掌握的全部線索,交到你手上。”
沈晦目光落在木盒上,沒有立刻去碰。
“這是?”
他問道,語氣裡聽不出波瀾。
周海鷹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自嘲的笑意。
“家兄,周海龍,就是當年參與景德鎮‘埋藏’的六人之一。”
他頓了頓,語氣裡摻入一絲難以察覺的滯澀,“三個月前,他……意外墜海身故。這是他留下的,關於那個地方的全部線索。”
他目光轉向木盒,笑容裡帶上些許無奈的坦誠:“實不相瞞,這裡麵的東西,我反複琢磨了許久,一無所獲。如今,不如將它一並交給沈先生。或許以你的眼力和心思,能瞧出我們瞧不出的門道。”
他向前微傾,語氣顯得格外懇切:“希望我們……能攜手實現這個遲來了三十年的願望。”
沈晦的目光在盒子上停留片刻,又緩緩抬起,看向周海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周先生的兄長遭遇意外,而周先生卻能如此冷靜地將遺物轉交,這份定力,令人佩服。”
這話裡藏著一根細刺。
周海鷹麵色不變,隻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與無奈:“家兄癡迷古董收藏半生,最終為了打撈幾件明代沉船遺落的瓷器搭上性命,真是令人痛惜。我是想或許可以解開謎題,來告慰他在天之靈。”
他抬手,再次將木盒向前輕輕推了半寸,“沈先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盒子,便是我的誠意。”
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陸德才緊盯著沈晦的手,韓軍手中的折扇早已停下,邵強在門邊屏住了呼吸。
沈晦終於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微涼的木麵。他沒有立刻打開,隻是用指腹緩緩摩挲著盒蓋上細微的紋路,良久。
“周先生的誠意,我收到了。”
沈晦收回手,並未打開盒子,反而向後靠向椅背,姿態甚至更放鬆了些,“不過,尋寶探秘,就向刀尖兒上求財。一頭是富可敵國,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