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內檀香繚繞,卻壓不住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扶瑤——
如今頂著同名小宮女皮囊的三十五世紀王牌特工——
站在太和殿西側的金絲楠木柱旁,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尊沒有靈魂的雕塑。
她那雙本該持槍拆彈的手,此刻卻規規矩矩交疊在杏色宮裝前,指尖冰涼。
她穿來三天了。
三天前,她的意識在這具十八歲身體裡蘇醒時,正趕上“名場麵”——
天啟二十八年,夏日炎炎之日。
天啟暴君周時野將一名試圖爬床的宮女一劍穿心,鮮血噴濺在蟠龍紋地毯上,像開了一地的曼珠沙華。
原主當場嚇死。
扶瑤則被迫接受了這個地獄開局:卑微宮女,貼身伺候,暴君同屋。
……
“扶瑤?”
一道低沉嗓音驟然響起,像寒冬臘月裡淬了冰的刀子。
扶瑤渾身一僵,機械性地挪動腳步上前,跪地行禮:“奴婢在。”
周時野坐在紫檀木雕龍禦案後,一身玄黑繡金常服襯得他膚色冷白,眉眼深邃如刀刻。
此刻他薄唇緊抿,修長手指正按著太陽穴,周身氣壓低得能凍死人。
【這些奏折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江南水患要銀子,西北旱災要糧食。】
【邊境突厥又蠢蠢欲動……朕是神仙嗎?能憑空變出錢糧兵馬?】
扶瑤垂著眼,內心瘋狂咆哮:我能聽見!我居然能聽見這暴君心裡在罵娘!
這盤菜來得莫名其妙,卻真實得可怕。
自從今早她被調到禦前伺候,那些暴躁又毒辣的內心戲就像彈幕一樣在她腦子裡刷屏,一字一句,清晰得讓她想裝聾都難。
【還有這群老不死的,天天上折子勸朕選秀!選秀!朕的後宮還不夠吵嗎?】
【昨兒容妃和德妃為了盤桂花糕都能在禦花園撕起來,朕是閒得慌才想再添幾個祖宗?】
扶瑤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她勉強維持著麵癱臉,心裡卻在瘋狂盤算:
三十五世紀特工守則第一條——
收集情報,評估環境,製定生存策略。
現在情報來了,還是最高指揮官的心聲。
環境評估:地獄難度。
生存策略:苟。拚命苟。
“杵在那兒做甚?”周時野忽然抬眼,眸色森寒,“沒看見朕頭疼?”
扶瑤迅速調整表情,擺出惶恐模樣:“奴婢愚鈍,陛下恕罪。”
她挪步上前,試探性地伸手按上周時野太陽穴,“奴婢……替陛下按按?”
手指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扶瑤能感覺到手下肌肉瞬間繃緊。
周時野沒說話,算是默許。
扶瑤手法嫻熟——
特工訓練裡包含急救與理療,按壓穴位精準到位。
她能感覺到手下肌肉逐漸放鬆,周時野緊蹙的眉梢也舒展了些許。
【嗯…這手法倒比太醫院那些老頭子強。】
【就是這小宮女膽子太小,每次朕看她一眼她都哆嗦,沒勁。】
扶瑤內心翻了個白眼:你動不動就砍人,誰不怕?我這叫演技!演技懂嗎!
她手下力道不輕不重,順著太陽穴一路按到風池穴。
“陛下,”太監總管冷公公小心翼翼端上茶盞,“潤潤喉。”
周時野接過抿了一口,隨即皺眉:“太燙。”
“奴才該死!”冷公公臉色一白,慌忙跪地。
【又是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