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需要在城西,還有北邊靠近短毛地盤的地方,布設‘眼睛’。”默說出自己的想法,“光靠我們幾個不夠。能不能……找些靠得住的流浪貓?或者,膽小但機靈的老鼠,讓它們隻負責聽和聞,不靠近,有異常就回傳消息?”
“流浪貓不好找,獨來獨往的多,信任難建立。老鼠……倒是可以發展新的。城西垃圾站那邊有一窩,膽子小,但數量多,餓極了什麼都敢做。”灰影提出建議,“用食物控製,簡單有效。但需要可靠的老鼠去聯絡和‘管理’。”
“讓大老鼠去。它熟悉流程,也有威望。告訴它,發展新的‘下線’,每成功聯絡一窩並提供一次有效消息,就多給一份食物。但必須嚴格控製,不準靠近危險區域,不準偷拿不該拿的東西。”默決定沿用並擴展老鼠情報網的層級結構。
“可以試試。北邊呢?短毛地盤附近,老鼠都少。”
“北邊……讓長脖子(夜鷺)幫忙留意高空視野,特彆是夜間河邊和廢棄廠區附近的燈光、船隻、車輛。用魚做報酬。另外,看看能不能找到被短毛驅逐或欺負過的流浪狗,哪怕隻有一隻,了解內部情況。”默思考著。對短毛地盤的滲透最難,但也最重要。
“我試試找找看有沒有被趕出來的老弱病殘。”灰影不抱太大希望,“短毛手下很凶,對叛逃和失敗者更狠。”
情報網絡的擴張計劃初步定下。接下來是內部防禦。
“晚上,你守高處,總覽全局。老鼠們分散在圍牆根、排水溝,負責聽地下和近處的異常動靜。阿黃……”默看了一眼正豎著耳朵聽的阿黃,“阿黃聽覺靈敏,讓它和你一起在倉庫頂,負責預警。小白守著幼崽,待在倉庫最裡麵,有情況不要出來。”
他看向自己的左肩,傷口愈合速度在加快,但離完全恢複還有幾天。在這期間,他需要依靠夥伴和智慧。
“另外,”默想起老楊提到的廉價煙味和大型犬腳印,“讓老鼠們特彆留意一種很嗆的廉價煙味,尤其是和大型狗的氣味一起出現的情況。發現立刻報。”
安排妥當,默感覺心裡稍安。他不是孤軍奮戰。他有可以信任的夥伴,有一個正在成形的網絡,還有一個能提供支援的人類“基地”。
下午,老楊從分局回來,臉色更加凝重。他把周澤和默叫到倉庫角落,壓低聲音。
“徽章上的血跡化驗結果出來了,是人血,O型。徽章圖案經過技術處理還原,是一個……變形的、帶著鎖鏈的狗頭標誌,風格很地下,有點像某些非法鬥狗組織或者私人馴獸團體的標記。正在全市範圍內秘密排查。”
他頓了頓,聲音更沉:“更麻煩的是,技術隊在徽章背麵一個極其隱蔽的凹槽裡,提取到微量皮膚碎屑和汗液,DNA正在比對,但需要時間。另外,昨晚襲擊野貓的現場,也發現了幾處不屬於貓的血跡,初步判斷也是人血,可能屬於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襲擊者受傷了?”周澤驚訝。
“很可能。而且傷得不清,流了不少血。但現場沒有找到包紮物或其他痕跡,應該被同夥帶走了。”老楊看向默,“黑子,這次你們又立了一功。這枚徽章,是重要的物證,也證實了‘獠牙’殘餘仍在活動,且手段殘忍。我擔心……”
他沒有說下去,但默明白。對方丟了重要物件,還有人受傷,必定會報複。而派出所後院,尤其是他這條屢次壞事的“功勳犬”,很可能成為目標。
“所裡已經決定,增派夜間巡邏崗哨,覆蓋後院。你們晚上也警醒點。”老楊摸了摸默的頭,“另外,李所聯係了市局警犬大隊,申請調派一條經驗豐富的護衛犬過來,臨時加強這裡的安保,明天就能到。”
調警犬過來?默一愣。這既是保護,也是一種……監視和評估嗎?
“彆多想,以防萬一。”老楊似乎看出他的疑慮,“來的應該是條有經驗的老警犬,穩重,不會打擾你們。你們平時怎麼樣還怎麼樣。”
交代完畢,老楊匆匆離開,繼續去忙徽章和DNA比對的線索追蹤。
夜幕再次降臨。
今夜的後院,氣氛明顯不同。前樓加派了值班人員,後院圍牆外也有輔警不定時巡邏。倉庫裡,阿黃被灰影叼上了櫃頂(雖然不太情願),負責瞭望。小白帶著幼崽縮在最裡麵的角落。老鼠們按照新劃分的區域,潛伏在各自哨位。默則趴在門口,既能觀察外麵,也能隨時照應裡麵。
他閉著眼,但所有感官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耳朵捕捉著風聲、蟲鳴、遠處街道的每一點異響。鼻子分辨著空氣中流動的每一絲氣味變化。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前半夜平安無事。
就在午夜過後,城市最沉寂的時刻,趴在櫃頂的阿黃突然耳朵一豎,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帶著困惑的嗚咽。
幾乎同時,默也聞到了。
一股極其淡薄、卻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氣味,乘著夜風,從西北方向飄來。
是那種熟悉的、甜膩中帶著刺鼻的化學藥味!還有……一絲新鮮的血腥氣,和另一種……冰冷、潮濕,仿佛來自地下的泥土腥氣!
來了!他們真的來了!而且,不止一個方向!
默猛地睜眼,眼中寒光乍現。
他輕輕站起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將一道清晰、急促的警報意念,瞬間傳遞給後院每一個夥伴:
“警戒!西北方向,藥味!血腥!可能有狗,有人!各就各位!灰影,準備攔截高空!老鼠,注意地下和牆根!”
無聲的警報如同漣漪蕩開。
後院倉庫,這個小小的、脆弱的堡壘,在深沉的夜色中,悄然繃緊了每一根神經,亮出了無形的爪牙。
暗夜中的獵手,已然就位。
而誰才是真正的獵物,即將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