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雷霆短促有力地叫了一聲,目光灼灼。
默也停止了低吼,看著老楊,眼神肯定。
“卡車?有什麼特征?”老楊追問,目光掃過地上那個歪扭的圓圈帶叉痕跡,“這個?標記?”
雷霆看向那個標記,又看看老楊,再次“汪”了一聲。
“綠色舊卡車,軍綠破帆布,後麵有這個標記,往北開。”老楊迅速總結,眼中精光爆閃,“小孫,立刻通知指揮室,全城協查符合特征的車輛,重點監控出城向北的所有道路!通知北邊各轄區派出所、交警,設卡攔截!要快!”
“是!”小孫抓起對講機就跑。
老楊蹲下身,用力揉了揉默和雷霆的頭:“好樣的!太及時了!如果真是張強在轉移狗群,這就是抓住他尾巴的最好機會!”
他匆匆離開,去協調布控。整個派出所再次被調動起來,無線電呼叫此起彼伏。
拘留室裡,默長長地鬆了口氣,疲憊地趴下。傷口因為剛才的“表演”有些牽拉疼痛,但心裡卻輕鬆了不少。消息總算用這種笨拙卻有效的方式傳遞出去了。更重要的是,雷霆的表現超出了他的預期,它不僅僅是被動地確認威脅,而是開始主動理解、整合信息,並用它的方式“上報”。
這不僅僅是默契,更像是一種初級的、跨越物種的“協同作戰”。
雷霆也恢複了警戒姿態,但看向默的眼神,已經和最初完全不同。那裡麵除了專業的審視,多了清晰的信任、認可,甚至是一絲……對“搭檔”能力的讚歎。它走到默身邊,低下頭,輕輕用鼻子碰了碰默沒受傷的那側肩膀,這是一個犬類之間表示友好、安慰和認可的動作。
默抬起頭,蹭了蹭雷霆的下巴,喉嚨裡發出舒適的呼嚕聲。無需言語,一種堅實的、基於共同經曆和生死考驗的“戰友”情誼,在這一刻悄然確立。
阿黃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湊過來,好奇地看著兩個“大佬”。小白則溫柔地舔了舔懷裡的幼崽。
上午在緊張的布控和等待中度過。對講機裡不時傳來各路口的檢查情況,暫時沒有發現目標車輛。張強很狡猾,可能選擇了極其偏僻的路線,或者車輛中途更換了偽裝。
中午時分,老楊帶來了消息,臉色不太好看。
“北邊幾個主要路口都沒有發現。車輛可能走了縣道、鄉道,甚至野路。已經擴大搜索範圍,但需要時間。”他揉了揉太陽穴,“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根據你們提供的標記特征,技術隊查了舊案卷,發現幾年前郊縣一起非法屠宰場案件中,被查封的運輸車上就有過類似標記,是一個早已解散的、專門偷盜販賣家畜和寵物的小團夥用的。張強可能和那個團夥有舊,或者直接利用了他們的殘留資源。”
這解釋了卡車來源。張強的關係網比想象中更雜。
“另外,”老楊壓低聲音,“對昨晚那個下藥混混的審訊有突破。他用的是特種獸用麻醉劑和興奮劑的混合針劑,市麵上很難搞到,來源很可能和養豬場發現的藥物同源。他扛不住,終於鬆口,承認是受一個叫‘老鬼’的人遙控指揮,隻通過一次性電話聯係,沒見過麵。但他描述‘老鬼’的聲音和語氣特征,和我們掌握的‘馴獸師’張強高度吻合。張強就是‘老鬼’!”
張強親自指揮了這次冒險的滅口/劫獄行動!可見“鐵爪”在他心中的分量,也可見其人的瘋狂和果決。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老楊總結道,“張強,也就是‘老鬼’,是‘獠牙’團夥中專司‘生物武器’(攻擊犬)培育、訓練和使用的核心人物。他現在急於轉移和集結手頭的‘兵力’,肯定在策劃大的動作。北邊,是關鍵。”
他看向默和雷霆:“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要格外警惕。張強接連受挫,損失了重要據點和‘鐵爪’,轉移狗群又被我們盯上,很可能會狗急跳牆,有更極端的報複行動。這裡,還是你們自己,都可能是目標。”
“汪!”雷霆低吼,目光堅毅,表示明白。
默也低嗚一聲,眼神沉穩。怕?也許有一點。但更多的是一種冰冷的、逐漸沸騰的戰意。對方越瘋狂,越說明他們怕了,說明他們的行動方向是對的。
下午,灰影那邊傳來更好的消息。它已經可以勉強站起來走幾步了,強烈要求“出來透透氣”。林醫生拗不過,同意在有人看護的情況下,讓它到拘留室隔壁的空房間稍微活動一下,但不能見其他動物,以免激動。
默通過牆壁,感受到灰影虛弱但清晰的意識波動,充滿了不甘和煩躁,但也有一絲重逢的渴望。他傳遞過去安撫和鼓勵的意念,讓它安心養傷。
夥伴正在歸位。情報網絡有望重建。與雷霆的“協同”初見成效。警方正在全力圍捕。
看似局麵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但默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危險。張強就像一條被逼入角落的毒蛇,下一次出擊,必定更加致命和難以預料。
黃昏時分,夕陽如血,將拘留室高窗外的鐵絲網投影拉得老長,如同森然鐵籠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生靈身上。
風從北方吹來,帶著初冬的寒意,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遙遠荒野的血腥與硝煙混雜的氣息。
低語已在風中傳遞。
裂隙已然撕開。
而真正的碰撞,或許就在下一個黎明,或者,下一個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