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疲憊如潮水般湧來。阿黃靠著默,很快打起了小呼嚕。小白摟著已經能蹣跚走幾步的幼崽,也沉沉睡去。灰影趴在櫃頂,呼吸平穩,進入了深度休息。
雷霆沒有立刻休息。它走到倉庫門口,向外望了望,然後回來,在默身邊不遠的地方趴下,但依舊保持著一種隨時可以起身的放鬆警戒姿態。它看了看默,喉嚨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帶著詢問意味的輕哼。
默明白它的意思。它在問:結束了?可以放鬆了?
默看向它,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抬起爪子,指了指北方,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最後搖了搖頭。
——北邊的事還沒完,還要聽,還要警惕,但不能一直緊繃。
雷霆似乎懂了。它想了想,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側臥姿勢,但耳朵依舊豎著,朝向門口和窗外。這是一種折中的、可持續的警戒狀態。
默也放鬆身體,趴下來,閉上眼睛。但他沒有立刻入睡,而是將意識緩緩沉入一種半冥想的狀態,感受著身體內部的變化。
與“鐵爪”最後的精神對抗,以及在養狗場嘗試“安撫”其他犬隻時體內湧現的暖流……那不僅僅是情緒的影響,更像是一種可以主動調動的、微弱但真實存在的“力量”。這力量似乎與他的“通靈”能力同源,但更偏向於“影響”而非僅僅“接收”。
他嘗試著,在腦海中輕輕“呼喚”那股暖流。起初毫無反應,但當他集中精神,回憶著當時麵對“鐵爪”瘋狂意念時,自己心中那種堅定的、想要“阻止”和“平息”的強烈意願時,一絲微弱的、溫熱的觸感,真的從意識深處緩緩浮現,像一縷陽光,流過他疲憊的精神。
有效!雖然很弱,但可以主動引導!
他小心地控製著這縷“暖意”,沒有外放,隻是讓它在自己體內緩緩循環。所過之處,肌肉的酸痛似乎緩解了一絲,精神的疲憊也消褪了少許。這力量,似乎有微弱的治療和恢複效果?
他不敢確定,但這無疑是巨大的發現。這意味著他的“金手指”不僅僅是被動的感知和交流工具,更可能是一種可以主動開發、使用的“能力”。
那麼,極限在哪裡?除了安撫動物情緒,輕微恢複自身,還能做什麼?能否像影響“鐵爪”那樣,對更強大的對手造成乾擾?甚至……對人類?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一凜。暫時不能,也絕不可以輕易嘗試。人類的精神世界太複雜,太危險,稍有不慎,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而且,一旦暴露這種能力,他將麵臨無法想象的風險。
慢慢來。先鞏固現有的,摸索規律。在絕對安全的前提下,嘗試擴展。
他將那縷暖意在體內運行了幾個周天,感覺精神好了不少,傷處的隱痛也減輕了,這才緩緩收功,讓意識沉入真正的睡眠。
夜半,萬籟俱寂。
默突然驚醒。不是被聲音或氣味驚動,而是意識深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充滿痛苦和絕望的“求救”信號!不是來自後院,不是來自派出所,方向……東南?距離很遠,斷斷續續,像風中的燭火,隨時會熄滅。
是狗!而且不是普通的痛苦,是那種被長期折磨、藥物摧殘、瀕臨崩潰的絕望!
是張強養狗場遺漏的狗?還是……其他受害者?
信號太弱,太遠,無法定位,也無法持續追蹤。默隻能集中精神,努力“記住”那一絲痛苦“頻率”和大致方向,然後眼睜睜看著它徹底消失在意識的黑暗邊緣。
他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
張強落網了,但他的“作品”留下的傷痕,以及可能還在運轉的罪惡網絡,仍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製造著新的痛苦。
戰鬥,遠未結束。
而他的路,似乎也才剛剛開始。
月光透過高窗,靜靜灑落。
身旁,雷霆的呼吸平穩悠長。阿黃的呼嚕聲細細的。小白和幼崽依偎在一起。灰影在夢中偶爾動一下耳朵。
這個小小的、由不同物種組成的“家”,在曆經風暴後,暫時獲得了安寧。
但默知道,安寧之下,暗流從未停歇。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更廣的耳目,更快的反應。
為了守護這個“家”,也為了回應那些風中飄散的、微弱的求救聲。
他重新閉上眼睛,但這一次,不是休息。
而是在黑暗中,默默磨礪著爪牙,也梳理著腦海中那縷新生的、微弱卻充滿可能性的“光”。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
而新的征程,或許就在下一個轉角,等待著這條不再流浪的“功勳犬”,和他那些獨一無二的夥伴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