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春雨這一衝,那是真帶著一股子拖拉機下坡的慣性。
那一腳42碼的解放鞋要是真踹實了,彆說陸江河,就是頭牛也得被踹個跟頭。
沈清秋嚇得驚呼一聲,捂住了眼睛。
然而,陸江河沒躲,也沒退。
就在那隻帶著泥點子的大腳即將踹到他小腹的一瞬間。
陸江河身形微微一側,上半身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滑開。
“呼——”
那一腳帶著風聲,擦著陸江河的衣角踹空了。
雷春雨用力過猛,身子失了重心,像個大悶屁一樣往前踉蹌了兩步。
眼看就要一頭撞上後麵的牆垛子,陸江河卻突然伸出手,手裡那根燒火棍往牆上一抵,正好擋在了雷春雨的肩膀前。
“砰!”一聲悶響。
燒火棍彎成了一個驚人的弧度,硬生生止住了雷春雨的衝勢。
“雷主任,你這腳法要是去踢足球,國家隊都得給您留個位置。”
“但用來踹老百姓,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我了?”
雷春雨穩住身形,喘了口粗氣。
她轉過身,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看著陸江河。
這小白臉,下盤挺穩啊!
“行啊,有點東西。”
雷春雨把袖子往上一擼,似乎來了興致。
“看來不是個光會耍嘴皮子的軟蛋!再來!”
“再來就沒意思了。”
陸江河把燒火棍往旁邊一扔,當啷一聲。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不急不緩的說道。
“雷主任,咱們都是給國家乾活的,您是為了完成任務,我是為了給鋼鐵廠送補給。”
“真要在這打一架,您把我打壞了,那是欺壓群眾。”
“我要是把您傷了,那是襲擊乾部。”
“這傳出去,您這主任臉上也不光彩吧?”
“那你說咋整?”
雷春雨是個直腸子,一聽這話也有道理,那股蠻勁兒稍微收了收。
“反正今兒個這貨,我必須帶走!這是我的指標!”
“帶走沒問題。”
陸江河話鋒一轉:“但您就這麼拉回去一堆沾著泥的爛蘑菇,往縣供銷社倉庫一堆,頂多算是完成了基本的采購量。”
“這種平常的業績,能顯出雷主任您的本事嗎?”
雷春雨一愣。
這話算是說到她心坎裡了。
她雷春雨是誰?
那是又要強又好麵子的人!
乾啥都得第一!
乾啥都得“帶派”!
普普通通完成任務,那確實沒勁。
“那你啥意思?你有花招?”雷春雨狐疑地看著他。
“清秋。”陸江河沒解釋,回頭喊了一聲。
“去,把咱們給鋼鐵廠準備的那種樣品,拿一盒出來給雷主任掌掌眼。”
一直躲在後麵的沈清秋,雖然心裡還害怕這個粗魯的女人,但聽到丈夫的話,還是乖順地進了屋。
沒一會兒,她捧著一個還沒封口的牛皮紙禮盒走了出來。
陸江河接過禮盒,遞到雷春雨麵前。
“雷主任,您是大行家,看看這個。”
雷春雨磨盤一般大的腚一抖,然後伸出那雙滿是老繭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接了過來。
她這種粗人,哪裡瞧見過這細致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