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到現在還想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麼就控製不住把埋藏了幾十年的秘密全抖落出來了。
一直縮在裡屋炕上“養胎”、實則豎著耳朵聽外麵動靜的陳彩鳳,此刻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她撥開額前亂糟糟的劉海,湊到離得最近的林建剛身邊,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剛子,你爹跟你奶……剛說啥呢?
你大伯……真不是親生的?”
林建剛正煩著,沒好氣地低聲回道:“我奶剛才不知道發什麼瘋,當著全村人的麵說的!說大伯是她偷來的,是什麼資本家的種……這下全完了!”
陳彩鳳心裡咯噔一下,眼睛卻瞬間亮了起來!
原來如此!
她就說王婆子怎麼對大房那麼狠!
原來根子在這裡!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裡瘋狂滋生——分家!
必須徹底分家!
跟王婆子和林保全劃清界限!
王婆子偷孩子是重罪,林保全害死親爹也不是好東西,再跟他們綁在一起,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得被拖累死!
她摸了摸自己還不顯懷的肚子,眼神變得算計起來。
或許……她可以去找林晚月?
那個頭現在本事大,又恨透了王婆子,自己手裡是不是還有點她不知道的、關於王婆子過去的事?
比如,她好像隱約聽王婆子以前喝醉後嘟囔過,什麼“北邊”、“城裡小姐”、“拿了錢”之類的碎語……
對!就這麼辦!
為了自己和孩子的活路,她得想辦法“立功”,她得把消息送出去!
因為林大壯身世的事,林家大房和林晚月都忙碌起來。
林建軍憑借著年輕臉皮厚,又帶著林晚月給他準備的幾包驅寒的草藥茶做敲門磚,開始走訪村裡幾位年逾古稀、頭腦還清楚的老人。
林晚月白天在衛生所坐診、整理藥房時,心思也沒閒著。
她借著給幾位年事已高、有些陳年舊疾的老爺子老太太紮針、送藥的工夫,不著痕跡地聊起舊事,詢問王婆子剛嫁來槐安村時的情形,或者更早的傳聞。
多數老人要麼記憶模糊,要麼語焉不詳,隻記得王婆子是跟著逃荒的人群落腳在這裡,娘家好像很遠,具體哪裡也說不清。
林晚月正在藥房仔細分揀一批新收來的乾草藥,一直對她態度複雜的劉大夫搓著手走了過來。
自打見識了林晚月救治急驚風孩童和趙大山的手段,劉大夫那點前輩的架子早沒了,眼神裡多了實實在在的佩服。
“小林啊,”
劉大夫壓低聲音,圓臉上帶著幾分熱絡,“我聽說了你家的事……王婆子那檔子。我老娘家,跟王婆子沒出嫁前好像是一個地方的,隔得不遠。”
林晚月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看他,眼神清亮:“劉大夫,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