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才沒空理會劉芳的小情緒。
她回家把這個好消息一說,全家都振奮起來。
這意味著家裡的“藥材事業”不僅有了穩定銷路,還能跟公家單位搭上關係,是實實在在的進步!
林建國也沒閒著,腿腳不便,腦子卻更清醒。
他讓林晚月給他找來紙筆,就著炕桌。
一點點回憶、記錄關於爺爺出事那天的所有細節——天氣、同行的人、說了什麼話、帶了什麼工具、回來後王婆子的第一反應、說過哪些不合常理的話……
他寫得緩慢而認真,試圖從字裡行間找出被掩蓋的真相。
王翠蘭則是另一種路子。
她烙好了夠爺仨吃一天的餅子和鹹菜,用籃子裝好,然後挎上另一個空籃子,出門招呼隔壁關係還不錯的牛嬸:“他牛嬸,走不?挖野油菜去!我聽人說吳家墳地頭那邊悄悄長了一大片,肥著呢!我就叫了你,可彆聲張。”
牛嬸子一聽有這好事,立馬拿上小鏟子跟出來。
兩人一邊挖著鮮嫩的野油菜,一邊扯閒篇。王翠蘭就勢把話題引到老一輩人身上,狀似無意地問:“嫂子,你娘家媽是不是跟後街王婆子差不多歲數?年輕時候熟不?”
牛嬸子想了想:“好像聽我娘提過一嘴,說王婆子剛來咱們村時,看著挺木訥,不太愛說話,像是受過啥驚嚇。
對了,還說過她好像十幾歲時,去外頭給大戶人家當過一段時間的保姆,看孩子!具體是哪家就不知道了,說是……挺排場的人家。”
這消息讓王翠蘭心頭一跳。給大戶人家看孩子?
這跟那個“周小姐”和嬰兒的線索,似乎隱隱對得上!
晚上,煤油燈下,一家人聚在炕頭上彙總信息。
林建軍轉述了從村長那裡打聽來的進展:公社對王婆子“偷孩子”的事定性很嚴重,正在深入調查,但關於林老爺子的死,目前仍傾向於意外,除非有新的證據。
林建國拿出了他寫的回憶記錄,條理清晰,但暫時沒有突破性發現。
王翠蘭說了從牛嬸子那裡聽來的“保姆”信息。
林晚月也說了劉大夫答應幫忙從王婆子娘家打聽的事,以及衛生所采購藥材的好消息。
線索似乎多了幾條,但都模模糊糊,缺少能將一切串聯起來的關鍵一環。
王翠蘭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問來問去,還是不清楚她到底從哪來,那大戶人家到底是哪家……”
夜深了,眾人懷著希望與迷茫各自歇下。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急促意味的敲擊聲,從後窗方向傳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不是風聲。
林晚月瞬間驚醒,同一炕上的王翠蘭也迷迷糊糊坐了起來。
“誰?”林晚月壓低聲音問。
窗外,一個更低的、帶著驚恐和顫抖的女聲傳來:“小月……是我,彩鳳……快開窗,我有要緊事說!”
聽到窗外陳彩鳳那驚慌顫抖的聲音,林晚月和王翠蘭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林晚月示意母親彆動,自己輕手輕腳地披衣下炕,走到後窗邊,將窗扇拉開一條縫隙。
清冷的月光瀉入,映出窗外陳彩鳳慘白如紙的臉。她頭發淩亂,眼神驚恐地四處張望,懷裡似乎緊緊抱著個小布包。
“二嬸?這麼晚了,什麼事?”林晚月聲音壓得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