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驍老弟啊,你今日可真是讓韓老哥我大開了眼界啊!我竟不知道,原來兵還可以這麼練……”
“以前是韓老哥我眼拙,險些埋沒了你這匹千裡馬!想來真是慚愧!”
“來來來,老哥我敬你一杯,以往若有對不住兄弟的地方,還望兄弟多多擔待!”
“今後咱這靖海堡,還要多多仰仗老弟!”
月色下,韓九爺親自為楊驍斟上滿滿一杯色如琥珀的黃酒,倍加殷勤,滿臉堆笑:
“這還是中秋的時候,我那女兒,從惠州府托人送回來的荔枝酒。”
“也就是楊老弟你啦,旁人我還舍不得給他喝呢!”
酒香誘人,楊驍舉杯淺嘗了一口,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喝酒。
口感酸甜,略帶果香,不辣喉嚨,很容易下咽。
“還有這個,你也得嘗嘗!正宗走地雞,八分熟,靚啊!”
楊驍剛剛放下酒杯,碗裡已經被韓九爺夾來一塊皮黃肉嫩的白切雞。
雞肉淡粉,雞皮金黃,脂肪呈啫喱狀,淋上少許蔥薑豉油,口感鮮嫩多汁,輕抿即化。
“確實很鮮!”
楊驍由衷讚歎了一句。
飯桌中央,炭盆上架著的石鍋裡煮著一鍋清湯,已是熱氣騰騰,咕嘟沸響。
韓九爺放下筷子,扭頭衝灶房喊道:“老婆子,魚好了沒有啊?”
“來了來了!”
周氏端著兩盤處理好的鮮魚快步走了進來,衝楊驍笑了笑:“楊家兄弟,讓你久等了。”
“嬸子!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楊驍客套了一句。
“不用不用,你們慢慢吃,我再去弄點小菜,給你們下酒。”周氏說完便帶上房門出去了。
“好啦!重頭戲來啦!”
韓九爺夾起一條處理乾淨的小魚,浸入石鍋中,衝楊驍笑道:“呢條黃雀魚好嫩?,灼三滾就食得!唔好煮太耐,否則就浪費咗呢份鮮!”
“慢慢浸詎,慢慢歎詎……好,有得食!”
這老頭兒嘰裡咕嚕說啥呢?沒偷偷罵我吧?
楊驍有點懵。
前身祖上是從外地遷來的,不講粵語,楊驍前世也不是粵東人,對粵語的了解大都來自前世那些三級片。
所以很多話他根本聽不懂。
燙了三滾後,韓九爺立即將小魚撈出,蘸上少許蔥薑豉油,入口咀嚼,連魚刺都不吐,嘴裡跟念咒語一樣嘰裡咕嚕說個不停。
“整返啖試試先!哇——好!鮮到上頭啊!”
“魚肉滑溜溜,一點腥味都冇,仲帶住少少清甜,蘸埋呢個靈魂蔥薑豉油,簡直係神仙味道!”
剛才吃白切雞還先給楊驍夾菜,這會兒打邊爐吃魚,韓九爺隻顧往自己嘴裡塞,一口一條,吃得忘乎所以。
他也是難得吃上這種好東西。
今天為了宴請楊驍,也是下血本了。
韓九爺一連吃了五六條,方才反應過來楊驍一直沒有動筷:“阿楊老弟,你睇我做咩啊?快啲起筷啦!”
楊驍無奈道:“韓九爺,咱們還是說官話吧。”
“哦,好好好,我懂!在軍中要說官話!還是楊老弟你守規矩啊!”
“楊老弟,快吃,不然魚就不新鮮了!這黃雀魚啊,八月化為雀,十月才入水為魚,肉質鮮嫩緊實,吃上一口賽神仙呐!”
“骨頭又軟,不需要吐刺,越嚼越香啊!”
韓九爺說著,又開始猛吃起來。
楊驍吃了幾筷子,確實不用吐刺,但作為現代人,什麼東西沒吃過,味道也就那麼回事吧。
至於什麼八月為雀,十月為魚,純屬古人不懂科學,誤將黃鯽和一種叫做黃胸鵐的候鳥搞混了。
八月,黃胸鵐大量飛來,捕食黃鯽,黃鯽因此數量減少,十月黃胸鵐飛走,黃鯽數量又逐漸增多。
於是古人就誤以為它們是同一種東西,八月變成鳥,十月變成魚,取名“黃雀魚”。
“韓九爺,我吃好了,之前說的告假一事……”
楊驍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豉油。
“咱們老哥倆,好說,好說!”
韓九爺看樣子還沒吃過癮,但也趕忙放下筷子:
“你回堡也半個多月了,也是該回去看看家小了,正好馬上就是寒衣節,回去正好趕上給你爹和兄長燒紙送寒衣。”
“明日幾時出發?我來送你。”
“有沒有盤纏啊,沒有的話,我這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