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風卷著落葉掠過車頂,發出“嘩啦”的聲響。
蘇阮阮抬手關緊車門,將刺骨的冷風隔絕在外,目光卻緊緊鎖定在身旁的“趙珍珍”身上。
這具軀殼裡,裝著洛甜兒脆弱的魂魄。
趙珍珍的麵容依舊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可那雙眼睛卻徹底變了樣。
原本屬於趙珍珍的陰狠與銳利消失不見,隻剩下洛甜兒獨有的溫柔與怯懦,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蘇阮阮的神色。
甜兒試探著活動了一下手指,指尖微微顫抖,又輕輕扯了扯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因為不適應這具身體,顯得有些僵硬:“姐姐,她……她為什麼這麼想要殺你啊?”
“大概是因為我得罪過她吧。”蘇阮阮淡淡地開口,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上次拆穿趙珍珍假孕的場景。
那是她唯一一次和趙珍珍正麵衝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交集。
可如果真的隻是因為假孕被揭穿,趙珍珍的反應也太過極端了。
蘇阮阮心裡清楚,假孕一事就算她不揭穿,隨著時間推移,謊言早晚也會不攻自破。
不過俗話說得好,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趙珍珍既然能跟霍寶玉那種陰險狡詐的人在一起,品性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趙珍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痛下殺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姐姐,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啊?”甜兒見蘇阮阮沉默,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你……你真的不回到霍哥哥身邊了嗎?”
聽甜兒提到霍靳廷,蘇阮阮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隱隱作痛。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記憶裡的畫麵:海水中,霍靳廷抱著洛甜兒,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兩人纏綿的模樣,像一根刺,紮得她眼眶發酸。
“我和他的婚姻,本來就是個錯誤。”蘇阮阮猛地彆過臉,避開甜兒的目光,語氣刻意變得冰冷,“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先彆想這些了。”
她說著,從隨身的布包裡掏出幾張黃符和一疊紙錢,快速在車內的空地上鋪好。緊接著,她咬破指尖,在黃符上畫了一道招魂咒,點燃紙錢。
“師傅,現身!”蘇阮阮雙手合十,對著燃燒的紙錢輕聲念道。
不消片刻,一陣金光閃過,清風道長便出現在半空中,臉上帶著慣有的嬉皮笑臉:“乖徒兒!想為師了?”
話音未落,清風道長便瞬移著衝向蘇阮阮,張開雙臂想要給她一個“熊抱”。可就在離蘇阮阮一步之遙的地方,一把泛著銅光的銅錢劍突然橫在他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彆鬨!”蘇阮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
清風道長立刻識趣地用手輕輕撥開銅錢劍,臉上露出誇張的害怕表情:“哎呀,為師怕怕!好徒兒,有話好好說,彆動不動就拿家夥事兒對著為師。”
“那就正經點!”蘇阮阮微微蹙眉,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的“趙珍珍”,“我找你,是為了她的事。”
清風道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飄了過去,圍著“趙珍珍”轉了兩圈。
甜兒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後退兩步,緊緊躲在蘇阮阮的身後,雙手抓住蘇阮阮的衣角,一副受驚的小兔子模樣。
“咦,這個不就是上次為師跟丟的那隻女鬼嗎?”清風道長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甜兒,手中的浮塵輕輕晃動,突然壞笑一聲,“來,吃我一浮塵!”
說著,他便揚起浮塵,朝著甜兒揮去。
浮塵還沒碰到甜兒,甜兒就已經嚇得驚叫出聲,身體抖得像篩糠。
蘇阮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清風道長的浮塵,太陽穴突突直跳,語氣裡滿是無奈:“師傅,你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彆像個毛頭小夥子一樣衝動?”
清風道長嘿嘿一笑,立刻收起浮塵,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哎呀,為師這不是覺得有趣,想嚇唬嚇唬她嘛!誰知道她這麼膽小。”
“師傅,我問你正事。”蘇阮阮不再跟他廢話,直接切入正題,眼神嚴肅起來,“鬼在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魂飛魄散的狀況?你彆跟我說受傷之類的,她一開始好好的,沒有受到任何外力傷害。”
聽到“魂飛魄散”四個字,躲在蘇阮阮身後的甜兒身體明顯僵了一下,眼神裡滿是恐懼,緊緊攥住了蘇阮阮的衣服。
清風道長也立刻收起臉上的戲謔,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飄到甜兒麵前,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又掐指算了算,才緩緩開口:“魂飛魄散若是排除外力所傷,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她死的時間太久,本就該入輪回了,卻因為某種執念強行滯留陽間,魂力一點點消耗殆儘,到最後自然就會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