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魄仰起臉,唇角揚起一抹笑意,“酆燼,你懂我。”
酆燼望著她,忽然歎了口氣。
那歎息又深又長,故意帶著些哀怨:
“可惜啊…有些人卻不懂我。一顆心劈成兩半,一半憐眾生苦,一半渡世間魂…”
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指尖在她後頸不輕不重地一劃,“唯獨沒有我。”
沈月魄:“……”
“酆燼,你講點道理。”
她氣得忽然張嘴,隔著薄薄的家居服,在他胸口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這一下沒掌握好位置。
她的齒尖不偏不倚地磕在那處微微凸起的輪廓上
“……”
兩人身形同時僵住。
良久,酆燼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沈月魄!你今晚還想不想睡了?”
翌日清晨,山霧未散。
山腳下停著三輛車,最前頭是輛黑色SUV。
趙嚴靠在車門邊,他今日沒穿警服,換了身深藍色的便裝夾克,拉鏈拉到領口。
手裡攥著個便攜煙灰缸,缸底已經積了兩三個掐滅的煙頭。
看見沈月魄和酆燼,他立刻站直身子,抬手搓了把臉,快步迎上去。
走到跟前時,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最後,喉結滾了滾,隻化作一個鄭重的敬禮。
沈月魄和酆燼上車後,趙嚴坐進副駕,示意司機開車。
趙嚴透過後視鏡看了沈月魄一眼,深吸口氣才開口,“沈大師,這一回真的多虧您了。”
“緝毒隊說,韓梟這夥人他們盯了好幾年。幾年裡……”
他頓了頓,夾克下的肩膀微微聳起又落下,“折了三個臥底,犧牲了兩位在一線的同誌。還有……”
他抬手抹了把臉,聲音低了下來:
“還有四個家庭,因為毒販報複…家破人亡。”
趙嚴的手搭在膝蓋上,五指收攏,骨節發白:
“以前抓到的小嘍囉,供過韓梟。但這人太滑,交易大多用替身,住處一天三換。”
“現在人抓到了,證據鏈也齊了。”趙嚴看向前方盤山路,“但那些犧牲的同誌…再也回不來了。”
沈月魄沒接話。
她目光落在窗外,山道旁的護欄飛速後退,不鏽鋼表麵反射著冷冽的天光。
許久,她才輕聲說:
“這樣的人,判十次死刑,也抵不了一條緝毒警的命。”
車內陷入沉默。
隻有輪胎碾過瀝青路麵的沙沙聲。
城郊·某看守所。
灰白色高牆延綿,崗哨上執勤的武警持槍站立,槍刺朝上,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趙嚴的車停在標有特彆通道的側門,他先下車,從夾克內袋掏出證件遞給值班警員。
值班警員接過證件仔細核對,才放行。
穿過一道又一道門,最終停在一扇沒有任何標識的淺灰色門前。
門是磨砂玻璃材質,隱約能看見裡麵的人影晃動。
趙嚴屈指叩門三聲,節奏分明。
門從裡麵拉開,是個穿黑色戰術夾克的平頭男人,眼神銳利,左胸口袋上方彆著特案局的徽章。
“趙隊,安排好了。”
平頭男人聲音壓得很低,側身讓開通道,“所有電子設備已經屏蔽。”
趙嚴點頭,側身示意沈月魄進去。
談話室很小,約莫十平米。
一張銀灰色的金屬方桌,桌角打磨成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