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燼的指尖在她眉心一點,暗金色的光芒沒入魂體,在袶沅額心留下一個仿佛彼岸花纏繞鎖鏈的印記,一閃即逝。
同時,她身上的訓練服開始變化。
化作一身紅色銀紋的陰差官服,腰間配著一柄似虛似實的鎖魂鏈。
酆燼收回手,“待會兒牛頭會來接你去地府述職。”
袶沅點頭,轉身看向沈月魄。
她沒有說話,隻是立正,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那一刻,沈月魄仿佛看見三年前那個在國旗下宣誓的年輕女警,穿越了生死,重新站在了屬於自己的崗位上。
“保重。”沈月魄輕聲說。
袶沅笑了,“你也是。”
牛頭很快來將降沅帶走了。
客廳裡安靜下來。
酆燼走回沙發邊,重新坐下,手臂很自然地環住沈月魄的肩。
沈月魄順勢靠進他懷裡,隔著落地窗看窗外的夕陽。
酆燼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在無聲地告訴她:你看,這就是人間。
有韓梟那樣的惡,也有袶沅這樣的善。
有永夜,也有長燈。
而像她這樣的修行者,或者說,這些尚存一絲善心的存在,要做的,就是護住那點燈。
哪怕風大雨急,燈芯不滅。
翌日,暴雨不期而至。
豆大的雨點砸在公寓的落地窗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天際灰蒙蒙一片,烏雲壓得很低,幾乎要觸到遠處高樓的尖頂。
室內的溫度恰到好處,與窗外濕冷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正是最適合酣眠的時節。
沈月魄是被雷聲驚醒的。
那聲悶雷從極遠處滾來,像沉重的車輪碾過雲層,最後在頭頂炸開一聲驚心的巨響。
她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屋內一片漆黑,厚重的遮光簾擋住了所有天光,隻有門縫底下透進一絲走廊感應燈的光暈。
她動了動,身側傳來窸窣聲。
酆燼也跟著醒了。
他睡覺時總是習慣性地側臥,一隻手攬在她腰間。
此刻那攬著腰的手緊了緊,低沉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還早…”
沈月魄沒有接話,隻是抬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開燈。”她聲音裡還帶著睡意,“太黑了。”
酆燼閉著眼,喉間發出含糊的咕噥,攬著她的手臂卻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沈月魄又推了推他,這次用了點力氣,掌心貼著他胸膛的肌肉線條上下摩挲了幾下:
“酆燼,開燈。”
酆燼被她鬨得終於睜開眼。
暗金色的眸子裡還蒙著一層初醒的薄霧,在漆黑中閃爍著微光。
然後他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輕輕一劃。
一道金色光線從他指尖溢出,沒入牆壁上的感應開關。
“啪。”
柔和的中性光從天花板四周的燈帶漫出,不刺眼,卻足夠照亮整個臥室。
沈月魄眯了眯眼,適應光線後,整個人往被子裡又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