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無奈地搖了搖頭。
待殿內徹底安靜下來,她臉上那抹輕鬆的笑意收斂了去。
她抬手捂住胸口,眉頭微蹙,低低咳了幾聲。
指縫間,隱隱透出一絲暗紅。
緩了片刻,雲溪放下手,指尖靈力流轉,將那絲暗紅抹去。
她坐直身體,目光投向殿外,今日錢不通的異樣,實在太過古怪。
錢不通身上殘留的藥力氣息,似是清心丹,又並非清心丹。
那藥力中蘊含著難以言喻的生機,以及某種詭異的波動。
這絕非普通清心丹能做到的。
而且,錢不通從丹峰回來後,那身棘手的火毒便已痊愈了。
“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雲溪輕聲自語,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輕輕敲擊。
錢不通的火毒,連她都束手無策,怎麼去了趟丹峰,就好了?
更讓她在意的是,錢不通發瘋時說的那些無法控製的真心話。
“丹藥...異狀...痊愈...真話...”
雲溪眸光微凝。
這一切,是否又與那個叫洛凡的小家夥有關?
她想起李赤水臨終前的囑托。
想起那小家夥在宗門內頂著廢物的名頭,又積極樂觀的心態。
雲溪的唇角揚起一抹極淡,極深的笑意。
“有意思...”
丹峰。
洛凡盤坐在丹房裡,麵前的大道熔爐熄了火。
在那爐底躺著幾灘焦黑的殘渣,散發出難聞的焦糊味。
“唉,又失敗了。”
洛凡歎了口氣,抓起一把殘渣,用指尖撚了撚。
兩個時辰了,失敗了四五次。
凝氣丹的丹方,他能倒背如流。
每個步驟,每樣材料的配比,火候變化的節點,都印在他的腦子裡。
可就是煉不出來。
不是藥材提純時靈力不足,就是融合階段控製不住藥力暴走。
破妄靈瞳看得清清楚楚。
哪裡靈力強,哪裡的藥性柔,哪裡的火候該收。
眼睛看懂了,手跟不上,總結來說,修為不夠。
煉氣六層的靈力,像三歲小孩掄大錘,知道錘子往哪砸,掄到一半就沒力氣了。
隻能看著錘子脫手,砸在自己的腳上。
“玄階丹藥…果然不是煉氣期能碰的啊。”
洛凡苦笑。
以他現在的修為,靠著融靈訣和大道熔爐,煉個黃階極品就是極限。
要想真正煉出玄階凝氣丹。
恐怕得等到煉氣十二層,靈力質變之後才有希望。
可他隻有二十天,如此短時間內,從煉氣六層衝到十二層?
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除非多給彆人煉丹,靠修為共享,從而快速提升修為。
這法子穩妥又管用,還有很多外門弟子等著他的丹藥。
以及給李緩他們固元丹,給錢不通煉清心丹,都讓他修為漲了一截。
“時間差不多了。”
洛凡起身,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白潔師姐受傷未愈,想來也已經向執事堂那邊複過命回去了。
他得過去看看,以免出了紕漏,被紀坤那個小人陰謀得逞。
他收拾了丹房,外麵夜色正濃。
丹峰到執事堂不算遠,洛凡運起身法,不消一刻鐘便到了。
白潔的住處,在執事堂後山的一處清幽小院。
院外種著幾株桃樹,此時花期已過,隻有零星幾朵殘花掛在枝頭。
洛凡尚未近前,他看到一個人。
紀坤!
那廝一襲青衫,站在院門外,背對著他,敲了敲白潔的房門。
“白師妹,可曾安歇?”
洛凡聽到紀坤的聲音,悄無聲息退到暗處。
破妄靈瞳,悄然開啟。
嗡!
視野清晰。
他能看到紀坤身上流轉的靈力。
築基二層。
渾身透著股陰沉的灰暗。
也能看到院門外,那間亮著燈的屋子裡,白潔的身影。
“紀師兄,這麼晚了,有何事?”
屋裡靜了一下,門開了,白潔站在門口,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
她聲音淡淡的,透著疏離。
“為兄想著師妹傷勢頗為嚴重,有些放心不下。”
紀坤笑得如沐春風,“不知師妹可有服下丹藥,當儘快調理才是,以免留下暗傷。
畢竟,那丹藥也是洛師弟,冒著生命危險,為你帶回來的。”
這話說得巧妙。
表麵是在關心傷勢,暗裡卻是在催促白潔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