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哪裡肯信?那麥秸垛是周誌軍自己掏的,更不信他能跟春桃有啥牽扯。
當即啐了一口罵道,“那些亂嚼舌根的黑心腸,早晚爛他們的嘴!”
周誌軍反倒半點不心虛,臉色冰得像臘月的寒冰,沉聲道,“讓俺聽見誰再胡八扯,俺非得把他舌頭捋直了不可!”
周老漢連忙勸,“那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後半晌在地裡鋤地,王曉聽見黃美麗跟幾個婦女嚼舌根,說的竟是春桃和周誌軍的閒話。
她這暴脾氣哪裡忍得住?當即撂下鋤頭衝了過去,“讓俺聽見誰再敗壞俺嫂子名聲?看俺不把她嘴撕爛!”
黃美麗被懟得一愣,撇撇嘴道,“王曉紅,你一個沒出嫁的大姑娘,咋這麼厲害?”
王曉紅冷哼一聲,腰杆一挺,“俺厲害咋了?總比你們這些嚼舌根的強!
沒憑沒據就往人家身上潑臟水,不怕遭報應爛舌頭?”
這事牽扯到周誌軍,周誌民趕緊上前拉黃美麗,“你少說兩句,趕緊鋤地去!”
又轉頭勸王曉紅,“曉紅,彆氣了,鋤地吧!你嬸子也是隨便說說,彆當真。”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王曉紅梗著脖子,“隨便說說也不能糟踐人清白!”
她哪裡知道春桃和周誌軍的那些貓膩,吵起來自然理直氣壯。
可春桃在一旁聽著,心卻像揣了隻兔子,突突直跳。
雖說沒人抓到實據,可她和周誌軍早已越界,那些閒話像針一樣紮得她難受。
再想到中午王結實發火的樣子,如今又鬨出這檔子事,她心裡又怕又亂,手裡的鋤頭都差點握不住。
倆人一直鋤到天擦黑才回家。王結實還躺在床上,晌午飯都沒動一口。
王曉紅心裡有氣,可他一條腿廢了,看著他孤零零躺著的樣子,心又軟了。
燒好玉米糊糊,盛了一碗端進房間,“哥,喝湯了。”
王結實眼睛通紅,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眼皮都沒抬,隻悶悶應了一聲“嗯”。
“哥,俺知道你心裡難受,覺得幫不上家裡忙憋屈,”
王曉紅站在床邊勸道,“可難受也沒用啊!家裡地裡有俺和嫂子呢,你彆操心,好好養身體就中。”
說罷,她轉身要去灶房,卻被王結實突然叫住,“曉紅!”
“哥,啥事?”
王結實緩緩扭過頭,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半晌,才低聲說,“俺身體有點不得勁,這兩天想去看看中醫。”
王曉紅一聽就急了,“哥,你哪兒不舒服?要不俺這會兒就去找清江叔,讓他先給你看看?”
“彆去!”王結實連忙擺手,“俺已經打聽好醫生了。”
“那你到底哪兒不舒服?要去啥地方看?”王曉紅追問。
王結實哪能說自己是去看那難以啟齒的毛病,隻壓低聲音,“俺去看病可能當天回不來,你在家看好你嫂子……彆讓人家再嚼舌根子。”
王曉紅這才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說,“哥,你彆聽外麵那些人胡扯!你走了四年,俺嫂子從來沒有外心,她要是那樣的人,早走了!”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王結實不耐煩地打斷她,“讓你多注意點就多注意點!”
“俺知道了!”王曉紅也有些生氣,她嫂子這麼好,外人說說也就罷了,她哥咋還能這樣說呢?
王結實要去看病,一條腿行動不便,又不肯說去哪兒、看啥病,王曉紅還是放心不下,“哥,你腿腳不方便,咋去看病?要不要俺陪你去?”
“不用你管!”王結實擺擺手,語氣堅決,“你幫俺看好家,看好你嫂子就中。”
他在煤窯上掙的錢,大多都喝了酒,沒存下多少。
出了事故後,煤窯主隻給了點醫藥費,根本不夠治傷的,連他自己攢的那點家底都搭進去了,如今兜裡比臉還乾淨。
猶豫了半晌,才又開口,“曉紅,賣瓜的錢還有不?”
那三十多塊錢,是留著給王曉明交學費和買文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