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拉開,周誌民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誌軍的冷臉就甩了過去,“喊啥喊?大白天睡個覺都不安生!”
周誌民臉上堆著乾笑,搓著手說,“二哥,這大白天的,你咋還睡上了?”
“大白天就不能睡覺了?哪條規矩說隻能夜裡睡?”周誌軍沒給他好臉色,語氣硬邦邦的。
周誌民陪著笑,一臉討好的模樣,“是是是,想睡啥時候都能睡!
二哥,是這麼回事,這不是快過年了嘛,家裡一分錢都沒有。
吃的穿的能湊活,可走親戚的果盒子總得包啊,俺想……”
“俺沒錢!”周誌軍直接打斷他,眉頭擰得緊緊的。
這些年,周誌民兩口子沒少找他借錢借糧,米麵油鹽啥都要,可從來沒還過。
以前看在爹娘的麵子上,他沒計較,可這倆人不知好歹,還在背後嚼舌根,說他跟春桃的閒話。
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心裡隻有春桃,掙的錢得留著給她花,不能再填周誌民這個無底洞了。
“二哥,你前陣子蓋房子的工錢不是結了嗎?”周誌民不死心,追問了一句。
“結了工錢俺就不用花了?大過年的,油鹽醬醋、吃的、用的、走親戚的果盒子,哪樣不要錢?
俺又不是開銀行的!”周誌軍的語氣更衝了。
周誌民還不死心,“二哥,你就勻給俺二十塊錢唄,夠包果盒子的就中!”
“一分沒有!”周誌軍斬釘截鐵,就是要斷了他的念想。
周誌民今兒來借錢,全是黃美麗逼得。
早上黃美麗叉著腰罵他,“你娘和老二把李春桃當個寶,手裡的錢都花在她身上了!
馬上過年了,到處都要用錢,你去借點!能借多少是多少,總比讓外人花光了強!”
“俺不去!這幾年借老二的錢就沒還過,俺沒臉張口!”周誌民雖然窩囊,可也是要臉麵的人。
黃美麗當即就炸了:“死狗扶不上牆!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借不來你就彆回來!跟著你這個窩囊廢過日子,還不如死了乾淨。
要不是舍不得仨孩子,俺早就不跟你過了!”
周誌民被罵得沒法,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他見周誌軍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隻能拿出最後的殺手鐧,“二哥,這大過年的,要是借不到錢,黃美麗肯定跟俺鬨翻天,到時候讓村裡人看笑話。
咱爹娘也跟著堵心啊!她還說,俺要是弄不到過年錢,就不跟俺過了!”
周誌軍在心裡冷笑,這種話也就嚇唬嚇唬周誌民。
黃美麗那女人,好吃懶做、愛搬弄是非、占便宜沒夠,周誌民娶了她,純屬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腦子裡忽然閃過春桃的模樣,像春桃這樣溫順懂事、靦腆嬌俏的小女人,整個公社都難找,黃美麗在她麵前,連提鞋都不配。
她那點伎倆,也就隻能拿捏周誌民,他周誌軍才不吃這一套。
“過不過是你們兩口子的事,跟俺沒關係!”周誌軍說完,轉身就往院角的茅房走。
周誌民見周誌軍是鐵了心不給,耷拉著腦袋就要往外走。
忽然聽見裡屋傳來一聲輕輕的噴嚏聲,“阿嚏!”
這聲音突如其來,嚇了他一跳,腳步瞬間頓住。
他愣了愣,轉頭看向裡屋的門簾,慢慢走過去,伸手就去掀那藍布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