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春桃的小臉一下子就熱了,揉麵團的手力道猛地加大,麵團都被捏扁了。
她低著頭不看他,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彆胡說!”
灶房門沒關,王曉明在柴棚裡劈柴,春桃的心跳咚咚咚響個不停。
餘光瞥見旁邊盆子裡放的幾塊豆腐,她趕緊說,“俺要一塊豆腐就中!剩下的你拿回去!”
周誌軍見她又羞又怕的樣子,低笑一聲,沒再逗她。
目光卻黏在她的側影上,雖然穿著臃腫的棉衣,依然遮不住那玲瓏的身段。
胸口的曲線都快把那洗得發白的舊棉襖撐破了,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纖細白皙,小腰又細又柔,仿佛一捏就斷。
她揉麵時,小身板跟著輕輕起伏,每一處都透著讓他心尖發顫的軟。
春桃能感覺到他那燒死人的目光,後背也開始發熱,揉麵的動作不由加快,耳尖紅得透亮。
屋裡靜悄悄的,隻有周誌軍越來越粗的呼吸和春桃狂亂的心跳,以及揉壓麵團的悶響。
男人就站在她身後,春桃心裡像壓了塊大石頭,憋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不敢回頭,生怕他再做出啥不要臉的事。
這年月,孤男寡女待在一間屋裡,被人看見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況且她和周誌軍之間早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牽扯,村裡人的私下議論、王結實的懷疑,像刺一樣紮在春桃心上。
“你趕緊走吧!”她又低聲催促。
突然,院門外王春曉扯著嗓子大喊:“春桃!蒸饃呢?”
春桃抬頭時,王春曉已經走到了灶房門口。
看見屋裡的周誌軍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誌軍哥也在這兒!”
王春曉就是個大喇叭,今天這事明兒準能傳遍整個王家寨!
春桃手心全是汗,舌頭都打了結,“春曉嫂子……”
周誌軍卻神色坦蕩,剛才聽見王春曉的聲音時,他就伸手端起了豆腐的盆子。
他沒搭理王春曉,一邊把盆裡的豆腐撿進春桃家的瓦盆,一邊說,“這是俺家今個磨的豆腐,俺娘讓俺給你送些來。”
春桃回頭看了看,連忙說,“俺要一塊就中!”
王春曉瞥了眼盆裡的豆腐,笑著接話,“這豆腐真強,燴菜、調涼菜、拌扁食餡都能用,一塊哪夠吃?”
周誌軍放完豆腐,拿著空盆子走到門口,看向王春曉,聲音冰涼,“還有事?”
“沒……沒有……”王春曉乾笑兩聲,“俺就是看見春桃妹子灶房亮著燈,過來看看……”
說著轉身就走,還不時回頭瞟周誌軍。周誌軍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拿著盆子轉身走了。
兩人都走後,春桃靠在灶台上大口喘氣,臉色還是蒼白的,棉襖的襯裡都被冷汗浸濕了。
她眼眶有點紅,抓起搭在灶台邊的毛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剛才周誌軍說是送豆腐,可王春曉那眼神,肯定是起了疑心,指不定又要編排出什麼閒話來。
那一夜,春桃又是提心吊膽到天明。
次日一大早,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把春桃從睡夢中驚醒。
聽見老母豬在豬圈裡哼唧,趕緊爬起來穿衣裳。
一出門,就看見幾個婦女帶著半大孩子往村前走,王春曉也在其中。
春桃心裡咯噔一下,想轉身回屋,卻被王春曉叫住了,“春桃妹子,周招娣和王青山成親哩!走,看熱鬨去!”
春桃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彎。周招娣不是一直惦記著周誌軍嗎?咋突然跟王青山成親了?
她扯了扯嘴角,低聲說,“俺不去了!”
那天夜裡,周大拿兩口子商量後,第二天一早就跟周招娣提了這事。
周招娣守寡兩年,心裡早就憋得慌。王青山雖說比不上周誌軍,但他年輕,才三十歲,身強力壯的。
還有張禿子那個信球,自從牛棚那回之後,又纏著她折騰了好幾次,沒半點本事還淨想歪點子,周招娣早就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