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軍在門口瞥見劉翠蘭手裡的東西,心頭猛地一緊。
他下意識摸向另一邊的口袋,裡麵啥也沒有。
肯定是抱著春桃在草地上翻滾時,從褲兜裡滑出去的。
還好,那個沒丟,劉翠蘭手裡攥著的,是那個新的。
剛才,劉翠蘭一夥人順著溝往北搜了很遠,連春桃的一根汗毛都沒找到。
周盼娣突然喊道,“咱中計了!李春桃肯定就藏在那附近,趁咱往這邊找,早溜了!”
一夥人如夢初醒,慌裡慌張往回跑,可趕到那片草地時,彆說春桃了,連周誌軍也不見了。
周招娣指著地上被壓得亂糟糟的草窩,唾沫星子亂飛,“看看!他倆肯定在這兒滾過!不要臉!”
“都過來扒拉扒拉!肯定能找著那醃臢玩意兒!上回在麥秸垛就找著了。”
一群人圍上去,爭先恐後地在草地上亂扒拉著,沒找到麥秸垛裡那樣的“臟東西”,卻摸到個橡皮套。
“瞅瞅!這是啥!”周招娣一把搶過去。
“這東西就是證據?周誌軍和李春桃這對狗男女,肯定在這兒浪了!”
一夥人眼珠子都瞪得溜圓,氣的直罵娘,又被周誌軍給耍了。
不過有了這個“鐵證”,心裡又有了幾分底氣,但沒有當場捉住倆人,也不敢直接去找周誌軍算賬,隻能來找春桃。
王曉紅看見劉翠蘭手裡的東西,“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眉毛一挑,“這不就是個氣球嘛!算啥證據?”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哪裡知道這東西的真正用處,隻當是哄小孩玩的氣球。
村裡婦女主任那兒擱著一箱子這東西,根本沒人領,她就一分錢一個,賣給村裡孩子們當氣球吹。
昨個王曉紅還看見一群半大孩子,吹得比洗臉盆還大,拿著在道場上跑呢。
這時,周大娘撥開人群走過來,她活了大半輩子,哪能不認得這東西?
眼神冷冷地剜著劉翠蘭,沉聲道,“劉翠蘭,春桃是你兒媳婦,你就不能盼她點好?天天沒事找事!”
“春桃多好的閨女,守了四年空房,一句怨言都沒有。
你不心疼她也就算了,反倒想著法子來欺負她,敗壞她的名聲,真要把這個家攪散了,你就得勁了?”
劉翠蘭斜著眼睛看她,嘴硬道,“這是俺王家的家事,輪不著你外人插嘴!”
周招娣那張黑乎乎的胖臉一仰,扯著嗓子幫腔,“這就是李春桃搞破鞋的證據!鐵證如山!”
周二乾也在一旁附和,“就是!明明有人瞧見他倆在那兒鬼混,這東西就是贓物!”
王海超兄弟幾個也跟著起哄,眼珠子卻賊兮兮地瞟著隔壁院裡的周誌軍。
嘴裡嘟囔著,“真當俺老王家沒人了?好欺負?”
周大娘重重咳嗽一聲,聲音又冷又沉,“家事也得講理!不講理,俺這老婆子就偏要管!”
“你憑啥管?”劉翠蘭說著,也偷偷瞄了周誌軍一眼。
見周誌軍的臉陰沉得像要下暴雪,眼神冷得掉渣,她心裡發怯,聲音也低了些,“難不成……和李春桃搞破鞋的是你們姓周的?”
“劉翠蘭!閉上你的臭嘴!”周大娘猛地拔高嗓門,“你再瞎胡扯,俺撕爛你的嘴!”
有周誌軍在一旁站著,劉翠蘭不敢真跟周大娘硬碰硬。
她眼珠一轉,轉頭衝王海超兄弟喊,“還愣著乾啥?把李春桃給俺揪出來!”
說著,她第一個帶頭往屋裡衝,一群人跟在後麵,看熱鬨的也踮著腳往前湊,院子裡頓時亂成一鍋粥。
周盼娣眼尖,早就看見春桃在周誌軍家堂屋裡,她悄悄拽了拽周招娣的袖子,壓低聲音,“姐,李春桃在周誌軍家!”
周招娣的腳步猛地頓住,扭頭朝周誌軍家堂屋門口看,正撞上周誌軍投過來的冰冷目光,嚇得脖子一縮,根本不敢上去揪人?
她怕周誌軍把她和張禿子在破牛棚裡的醜事抖摟出來,更怕他那脾氣,惹惱了他吃虧的還是自己。
堂屋裡,春桃坐在板凳上,身子抖得像篩糠,心亂如麻。
聽見王曉紅說那是氣球,她心裡就明白了。
那東西雖不是她的,可她和周誌軍早就不清楚了。
心虛得很,她死死咬著嘴唇,根本不敢出去和劉翠蘭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