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摸不透這郎中令到底在憋什麼壞水,不過倒也不是件壞事。
行軍打仗哪能少得了陰溝裡翻船的醃臢事?這會兒讓承天衛的這些人提前見識見識,也算磨刀石了。
要是連這點小風小浪都扛不住,真上了戰場,那才是白白送命。
果然,第一輪比試剛開場,郎中令手底下那幫人就按捺不住了。要麼有意無意地擋著承天衛的去路,要麼乾脆就上手推搡拉扯。
“這也太下三濫了吧!”
昭明玉書看得心頭火起,扭頭就衝蕭述白發難,語氣裡滿是壓不住的火氣:“蕭大人,你們郎中令麾下的人,還真是半點底線都沒有!到底是來湊個熱鬨討個頭彩,還是專程來攪局的?”
蕭述白聞言,不緊不慢地回了句:“二皇子,承天衛可是我長晟未來的主力軍。若是連這點兒難處都應付不來,真上了戰場,那可不就是去送死?二殿下這是……對承天衛的人,太沒信心了吧?”
高台之上,景昭帝將底下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卻沒出聲叫停,反倒撚著胡須,饒有興致地看著。
他也想瞧瞧,被寄予厚望的承天衛,到底有什麼應對的本事。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上官宸可沒那好性子慣著這幫人,更遑論給蕭述白留什麼情麵。都把爪子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了,還指望他好聲好氣?
他扯開嗓子,朝著底下的承天衛吼了一嗓子。
原本承天衛的人還有些束手束腳,生怕鬨大了不好收場,聽了上官宸這話,瞬間沒了顧忌。
幾個人眼神一對,當即分出十個人,徑直朝著那些混在人群裡、動手動腳的郎中令圍了過去。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抬腳就往腿彎上踹。
隻聽“哎喲”一片慘叫,好幾個人瞬間摔了個四腳朝天。承天衛的人瞥了眼倒地哀嚎的家夥,咧嘴笑了笑,緊跟著又撲了上去,半點沒留情麵。
蕭述白站在遠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地上東倒西歪的自家手下,氣得聲音都發顫。
“大駙馬!你這是明晃晃縱容承天衛的人動手打人!成何體統?這承天衛,還有半點軍紀可言嗎?”
上官宸挑了挑眉,語氣漫不經心,半點沒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蕭大人急什麼?我不過就說了句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
他嗤笑一聲,眼神掃過遠處地上哼哼唧唧的人,話裡帶刺:“怎麼?郎中令的人能先動手找茬,我承天衛的人就不能還手了?這世上哪有這麼霸道的道理?反擊才公平。”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嗆聲時,第一輪比試的哨聲已經吹響,承天衛最先衝過終點線的,足足有二十二個人。
衛尉那邊堪堪十六個,餘下的都是些慢了大半拍的零散隊伍。勝負一眼便知,這一局,承天衛穩穩拿下。
再看郎中令那群手下,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好些人還得互相攙扶著才能站穩。
也難怪,承天衛的人下手可沒留半分情麵,誰讓他們先不知好歹地攔路挑釁呢?
承天衛平日裡訓練狠著呢,負重五十斤跑十公裡都是家常便飯,今兒個這場比試,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要不是郎中令的人在半道上耍陰招搗亂,彆說前二十二名了,怕是前三十名都得被承天衛包圓了。
上官宸轉頭看向蕭述白,眼神裡的挑釁簡直要溢出來。
蕭述白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被這麼個比自己矮了一輩的小輩當麵叫板,氣得下巴上的胡子都快要豎起來了。
另一邊,衛尉趙雷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頭卻對上官宸和二皇子生出幾分實打實的佩服。他早就聽說承天衛訓練有素,厲害得很,今日親眼瞧見,才算真的大開眼界。
他心裡頭也憋著一股子對郎中令的不滿,衛尉府的人輸了比試不打緊,技不如人,認栽便是。
但是耍小動作、使陰招算計人,就算真贏了,那也贏的不光彩,簡直是丟儘了臉。
比試的空當裡,昭明初語不知道是坐的乏了,還是被場上的吵鬨攪得心煩,沒跟任何人說一句話,隻默默起身,往場子後頭去了。
衛行簡簡直跟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似的。眼看著昭明初語走了,腳底生風似的跟了上去,那急切的模樣,生怕晚一步人就沒影了。
昭明清瑜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她現在心態可是完全變了。
衛行簡?那可是她主動丟掉的玩意兒,如今他轉頭去纏昭明初語,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哪兒來的半分不快?
她這會兒滿心滿眼,都被上官宸占得滿滿當當。上官宸與昭明初語之間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氛圍,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目光掠過衛行簡匆匆離去的背影,昭明清瑜在心裡暗暗嘀咕。
衛行簡啊衛行簡,你可得爭點氣,最好能把昭明初語那點心思全勾走才好。
這麼一想,她心裡的鬱氣散了大半,連帶著看場上的比試,都覺得順眼多了。
另一邊,上官宸剛應付完蕭述白那幾句陰陽怪氣的話,一回頭,就發現原本坐在不遠處的昭明初語沒了蹤影。
再掃一眼旁邊的席位,衛行簡那小子也不見了。他眉頭微蹙,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側過身,輕輕碰了碰旁邊的昭明玉書,壓低聲音吩咐道:“我出去一會兒,你多盯著點。”說罷,也不等對方回應,抬腳便朝著後頭的方向走去。
昭明玉書聽他這話,忍不住挑了挑眉,眼神裡明晃晃寫著“你小子搞什麼名堂”。
昭明初語離開是因為沉璧給她斟茶時,手一抖,熱茶潑在了她的衣裙上。
她這才悄無聲息的退到後頭,打算回浮光殿換身衣裳。
誰知剛拐過遊廊,身後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昭明初語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眉峰蹙得緊緊的,語氣冷得像淬了冰:“衛駙馬跟著本宮,是有什麼事?”
衛行簡被她這冷臉一懟,反倒往前湊了兩步,臉上帶著幾分急切的討好:“歲安,我是來跟你賠罪的,也是來跟你解釋的。那日在遊船上,我跟那個歌姬真的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