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的柴房裡,此時正傳來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
“林子印!你個殺千刀的!你有種放本官出去!”
“本官要上奏朝廷!要告禦狀!你要造反啊!哎喲我的腰唉……”
豐裕縣令劉滿腸此刻正被五花大綁,像個粽子一樣扔在草垛上。他那身原本華麗的官服已經被扯得稀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腫得像個發麵的饅頭,原本就小的眼睛現在徹底看不見了。
而在柴房門口,林子印正透過門縫,滿臉慈祥地看著這一幕。
聽著裡麵那中氣十足的罵聲,欣慰地點了點頭。
還好,沒打死。
要是打死了,誰去當這個原告?誰去向女帝控訴自己的暴行?
這可是自己通往現代世界、領取萬億獎金的關鍵證人啊,必須得保護好!
“黑虎!”林子印招了招手。
還在因為剛才那場架沒打過癮而意猶未儘的黑虎立馬湊了過來,一臉邀功的表情:“大人!您吩咐!是不是要把這肥豬拖出去砍了祭旗?俺這就磨刀去!”
“砍個屁!”林子印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黑虎的腦殼,“你就知道砍砍砍!這可是朝廷命官,是我們的搖錢……不對,是我們的貴客!”
“貴客?”黑虎摸著腦袋,一臉懵圈。
剛才不是您讓我們往死裡打的嗎?怎麼轉眼就成貴客了?
這讀書人的心思,果然比山路十八彎還難猜。
“傳我的令下去,給劉大人鬆綁,除了不能讓他跑出這個院子,其他的要求儘量滿足。想吃什麼給什麼,想喝什麼給什麼。把咱們縣裡最好的療傷藥拿給他用上。”
林子印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千萬彆讓他死了,更彆讓他傷心過度自殺了。一定要讓他保持旺盛的精力和滿腔的怒火,明白嗎?”
黑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白了大人!您這是要把他養肥了再殺!”
林子印:“……”
算了,跟這幫文盲解釋不通。
他背著手,心情愉悅地向書房走去。
這一波啊,簡直是天助我也。
本來就是想弄點黑料來著,結果直接整成了武裝綁架朝廷命官。這性質,比造反也輕不到哪去了。
隻要自己再主動一點,把這罪名坐實了,哪怕那個女帝再怎麼想保自己,恐怕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吧?
這就是傳說中的“自爆流”打法!
林子印快步走進書房,鋪開一張宣紙,研好墨,提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那是激動的。
這哪是寫奏折啊,這就是在寫回家的機票申請書啊!
他深吸一口氣,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寫下了一篇驚天地泣鬼神的《請罪疏》。
內容大致如下:
臣林子印,罪該萬死!
今日豐裕縣令劉滿腸大人,懷揣著對鄰縣的深厚情誼,帶人前來友好訪問。然臣心胸狹隘,嫉賢妒能,竟喪心病狂地指使手下暴徒,對劉大人及其隨從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毆!
劉大人全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展現了極高的道德修養。而臣卻變本加厲,不僅搶了劉大人的轎子,還將其非法拘禁於柴房之中,甚至還要勒索其家產!
臣之行為,人神共憤,禽獸不如!不僅丟了大乾官員的臉,更是踐踏了大乾律法的尊嚴!
臣深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懇請陛下速速派人前來,將臣千刀萬剮,以平民憤,以正視聽!
寫完最後一個字,林子印拿起奏折吹了吹未乾的墨跡,滿意地讀了一遍。
完美!
太完美了!
字字泣血,句句求死。這要把所有的鍋都往自己頭上扣,把劉滿腸洗得比白蓮花還白。
這要是還不死,那就真的沒天理了!
“張德!”林子印對著門外喊了一聲。
一直候在門外的老吏張德推門而入,看著自家大人那滿麵紅光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
剛把鄰縣縣令給打了,大人怎麼看起來比過年還高興?
“大人,您喚老朽?”
“這封奏報,你立刻找匹快馬,八百裡加急,送往府城!”林子印鄭重其事地將那封“回家的誘惑”遞到了張德手裡。
“記住!一定要快!一刻都不能耽誤!能不能成大事,就看這一哆嗦了!”
張德雙手接過奏報,隻覺得手上一沉,仿佛有千鈞之重。
他看著林子印那充滿期待、甚至帶著幾分狂熱的眼神,心中頓時凜然。
大人如此重視,此乃軍國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