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剛把黑刀彆在腰間,就聽見鐵皮屋外麵傳來熙熙攘攘的哭喊聲。
他下意識地將那份不知來處的報告往褲兜裡一塞,暫時拋在了腦後。
“老不死的東西,老子讓你交特彆稅你還敢還嘴?活膩歪了你。”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丟到荒原裡去喂詭物?”
陳柏悄悄扒在門縫裡往外看,隻見鄰居王嬸家的土坯牆被踹塌了一角,破陶碗碎了一地,臭醃菜混著泥土的氣味,順著腥氣彌漫開來。
王嬸癱在泥地裡,抱著頭哭,幾個青壯力正對著她拳打腳踢,眼神凶狠,毫無憐憫。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斧頭幫那幫行者。
陳柏順著痕跡向外看去,果然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斧頭幫的小隊長王彪。
這人身材厚實,上半身光著,右臂紋著一條歪歪扭扭的青龍,胸口一道道猙獰的傷疤,是常年與詭物廝殺留下的戰績。
在各大洲各大郡內都有不少行者,他們最開始三五成群,先是組成一支行者小隊,等到發展大了,數目達到十數人之後,便可以成立一個幫。
這時候,有實力的行者便會和當地轄區的治安隊合作,幫派幫助治安隊征收下郡居民的稅收。
而治安隊隻負責按照上郡規定的數額收錢,而幫派如果能多收,多出來的那部分便歸幫派自己。
而這樣一份工作,對於這些成天在荒原裡刀口舔血的行者來說,簡直既安逸,又舒服。
要知道,對付這些軟弱的居民,可比外麵那群詭物要輕鬆得多,因為不聽話的,隨手殺了就是。
“老爺,我們上周不才交了月稅嗎?我們家真的沒錢了啊。”王嬸哭喊著說道。
“上周是上周的,這是這個月的‘特彆稅‘”
王彪身後的瘦猴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告示,一把丟在老人臉上,“也不多收,就五個黑晶,交不起就把你兒子賣到礦區裡去!”
五個黑晶?
陳柏眉頭當即皺起,五個黑晶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戶三口之家一個月不用擔心吃喝,意味著陳柏要在礦上沒日沒夜乾上他一個星期,意味著一瓶特效藥的價格。
“去,進去找找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王嬸被打得抱頭鼠竄,王彪揮了揮手,兩個手下立刻衝進王嬸家,翻箱倒櫃,很快就扛著一袋粗糧、幾個破銅罐出來了。
“嘖,王嬸,我就說還有不少好東西嘛,你非得藏著掖著,整這麼麻煩,還平白挨了一頓打,多虧啊!”
“不要,不要!求你們了,那是我們家的種糧啊!”王嬸絕望地伸出手喊道。
然而王彪並不理睬她,他將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了陳柏家的土坯房上,眼睛微微眯起。
“走,抓緊時間,天黑前全部收完。”
糟了!
陳柏心中一沉,他之前為了給母親買特效藥已經掏空了家中的餘錢,甚至還欠上王彪一些。
哪怕他這些天拚了老命地在礦場裡挖礦,也隻是勉強填補上債務,能夠讓他基本飲食不愁而已。
他現在哪來的錢去交這狗屁特彆稅?!
可王彪可不會看他們這些人有多可憐就心生同情,對於他這樣的武者,普通人在他們眼中就是純粹的耗材,與其心疼他們,不如操心今天自己要吃什麼。
“喲,阿柏在家啊?”
王彪走到門口,抬手敲了敲破木門,語氣帶著虛偽的客氣——這些天陳柏買的特效藥都是從他那拿的,他賺了不少回扣,之前還擔心陳柏選上,不敢來找事。
現在陳柏落選,他自然無所顧忌了。
陳柏沉默片刻,扯出一張難看的笑臉,打開門:“彪哥,有事?”
“聽說你前些日子拿了九項滿分?厲害啊。”王彪上下打量他,眼神裡帶著輕蔑,“今天選拔結果出來了吧?選上了沒?”
陳柏攥了攥手,低聲道:“沒選上。”
“唉,可惜了。”王彪歎了口氣,裝出惋惜的樣子,“不過也沒事,人各有命,我聽張老板說,你挖礦賣力,是個好,礦,奴!”
“以後說不定還能在礦上混個管事當當,前途光明著呢。”
陳柏低著頭,沒說話,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
“說正事吧。”王彪話鋒一轉,拍了拍陳柏的肩膀,“今天來收特彆稅,你家也得交。看在你之前照顧我生意的份上,我給你個麵子,緩七天交,不過得加點利息。”
陳柏心裡一緊:“多少?”
“不多,七日後交十塊黑晶。”王彪笑得得意,眼裡滿是貪婪。
十塊黑晶!
他本以為自己一直以來的依順能換來王彪殘存的一點人性但沒想到王彪這是吃定了他們一家。
他現在連一塊黑晶都拿不出來,七日後要交十塊,根本是逼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