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撞在朱門上,彈回,在寂靜的門前蕩開,顯得格外清晰。
片刻過去,那扇厚重的朱門,紋絲不動。
隻有風穿過門環,撞出細碎的叮當聲,像誰在暗處冷笑。
連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齊嬤嬤蹙起眉頭,若有所思,聽聞殿下曾派人來通知過姑娘回府的消息,侯府閉門不見是何意?
轉念間又想到一個可能,“想必侯府門房未曾聽到,連翹你去敲門。”
連翹跳下車,快步走向那扇大門。
伸出手,叩了叩門上的銅環。
“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過了片刻,大門內側終於傳來腳步聲。
隨後,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門仆打著嗬欠探出頭來,麵帶不煩地打量著連翹:“喲?哪來的丫頭?在這裡敲門?侯府也是你能隨便打擾的嗎?”
連翹指了指車裡的謝綿綿道:“十年前侯府失蹤的大小姐回來了,煩請通報侯爺和夫人一聲。”
“哈哈,你說誰?”那門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們大小姐好好地在府裡待著呢,怎會冒出你這麼個胡說八道的騙子來?我看你們好大的狗膽,竟敢跑到永昌侯府來招搖撞騙,小心我讓人把你抓起來送官!”
門仆的話讓連翹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一眼車裡的謝綿綿和齊嬤嬤。
齊嬤嬤直接對門仆揚聲道:“聽聞十年前花燈節那晚,侯府大公子與大小姐在西街花燈會上走散失蹤……”
“夠了!”門仆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臉色也沉了下來,“你們這些一起作戲的騙子,編瞎話也不知道編個像樣點的!我們家公子和大小姐感情好得很,怎會把大小姐弄丟?再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就不客氣了!趕緊滾!”
“砰”的一聲,厚重的朱漆大門被緊緊關上。
連翹雙拳緊握,怒火中燒,“姑娘!他狗眼看人低!”
齊嬤嬤臉色微沉,“這侯府當真過分!”
難怪這些年就算有殿下暗中幫扶依舊難挽沒落之勢!
且等著看,若殿下知曉他們侯府這般對待姑娘……
謝綿綿靜靜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和周邊布局構造,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這座大門,她曾無數次進出過。
如今,被拒之門外。
謝綿綿第一次經曆這種冷遇,卻又不覺得陌生。
因為,她曾夜夜守在太子殿下的榻邊,聽他講過很多夢境故事,栩栩如生,恍若真實。
甚至針對她回府之後的那些夢境故事,做過對策分析。
彼時,她覺得太子殿下以夢為真過於杞人憂天。
雖然她沒了失蹤前的記憶,但就常理而言,失蹤十年的孩子找到了,該是激動無比好生對待的吧?
而今,太子殿下的夢,應驗了!
謝綿綿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天青色錦囊,指腹碾過布料的章紋路。
腦海中閃過太子殿下裹在銀狐毛滾邊的天青色鬥篷裡,擼著黑貓,慵懶又隨意的叮囑,“你是暗營最優秀的影衛,又出自東宮,回府後若有人敢欺辱你,無需忍氣吞聲。”
無論何時,東宮太子都會給她撐腰。
謝綿綿微微側首,“連翹,開門。”
連翹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攥著腰間匕首的手骨節泛白:“姑娘吩咐!文開還是武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