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綿綿望著那扇緊閉的朱門,眸色在陰影中翻湧如潮。
視線落在門楣上斑駁的燙金大字,她淡淡道:“文開吧。”
歸府首日,給他們留點體麵。
“得嘞!”
連翹話音未落,人已如狸貓般躥起,腳尖在石獅子頭上輕點,身影如飛燕掠向侯府高牆。
眨眼間,身影已翻入院牆。
牆內傳來護院短促的驚呼聲。
不過片刻,門內傳來“哢噠”一聲。
門閂落地的悶聲,像極骨頭斷裂的脆響。
朱門緩緩敞開。
連翹探出頭來,笑容燦爛得晃眼:“姑娘,裡頭請。”
門後站著的幾個護院,個個麵色煞白如紙,手中的棍子抖得像風中蘆葦。
之前還囂張嘲笑的門仆正捂著斷了的肋骨,疼得呲牙咧嘴。
“何人竟如此大膽!敢闖入我侯府打傷家奴壞了規矩!”管家從影壁牆後出來,臉色陰沉。
齊嬤嬤冷笑,“侯府大小姐回府,你們非但不曾迎接,竟然口出狂言拒之門外!侯府真是好規矩!”
“哪裡來的狂徒,竟然騙到我侯府來了!我家大小姐一直在府中,未曾出門。”管家厲聲道:“來人,趕緊去報官!”
齊嬤嬤正要亮出腰牌,便見謝綿綿上前一步,打量著管家。
“大小姐?”謝綿綿微微偏頭,朱門陰影在她身後拖曳出狹長的影子,將管家半個身子罩住。
“我失蹤十年,竟不知永昌侯府何時有了第二個大小姐?”
她的聲音不高,還帶著點少女的清軟,可在管家聽來卻像淬了冰的針,紮得他脖頸一僵。
連翹嗤笑一聲,“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們麵前的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大小姐!失蹤十年的大小姐回來了,還不趕緊迎接!”
管家望著模樣有些眼熟的謝綿綿,又看到她手中侯府子女特製的雕花羊脂玉佩,心中又驚又喜莫名複雜。
府裡新來的奴仆不知,他卻是知道的,十年前侯府的大小姐在花燈節走丟了!
侯府找了多年,都未曾有任何信息。
不曾想,如今,失蹤十年的大小姐竟然回來了!
他一邊命人去通報夫人,一邊斟酌該用怎樣的態度麵對這個不知真假的回府小姐……
正為難之際,忽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身寶藍色錦袍的小少年快步走了過來,腰間玉帶鑲著鴿血紅寶石,襯得他越發嬌寵。
“何人敢在我永昌侯府喧鬨?”
六七歲的小少年雙手叉腰,下巴抬高,眼神滿是敵意,“一個寒酸的野丫頭,全無大家閨秀模樣,比我姐姐差遠了!還敢冒充我侯府大小姐!來人,把她打出去!”
謝綿綿的目光落在小少年臉上,眉頭微皺。
殿下給的調查資料上有記載,她失蹤的第四年,母親又生一子,取名謝如玨。
如寶似玉般珍視。
竟然養得這般無禮跋扈!
“放肆。”謝綿綿聲音微冷,“長幼有序,母親便是這樣教你跟姐姐說話的?”
“你才不是我姐姐!”謝如玨梗著脖子喊道,“我姐姐叫謝思語,你這不知從何處來的野丫頭也配?!”
“你們還愣著作甚?”
他突然轉向那些護院,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跋扈,“把這個野丫頭給我趕出去!打死了算我的,我娘最疼我了!”
護院們麵麵相覷,看向謝綿綿的目光裡混雜著恐懼與猶豫。
他們方才已領教過連翹的手段,自然不敢小覷這位大小姐。
謝如玨見他們不動,氣得跳腳,小臉漲得通紅。
他猛地衝上前,揚起小拳頭就往謝綿綿身上砸:“我打死你這個野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