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扣住。
那隻手纖細白皙,指尖卻帶著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薄繭,力道大得驚人。
“啊!”謝如玨痛得大叫起來,臉色瞬間漲得通紅,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你放開我!你個野丫頭!快放開我!我要告訴我娘,讓她扒了你的皮!”
謝綿綿的手指微微用力,謝如玨的手腕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仿佛骨頭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她垂眸看著他:“看來母親平日裡對你過於驕縱,連基本禮儀都不懂。”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卻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一陣寒意,“長姐如母,母親沒教你規矩,那便由我這個做姐姐的,替她教你。”
“你……你敢對我動手?”
謝如玨又痛又怕,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砸在謝綿綿素色的袖口上,暈開一小片水漬,“我爹是侯爺,我娘是侯府夫人,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他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可以去告訴任何人。”謝綿綿緩緩鬆開手。
謝如玨踉蹌後退幾步,捂著紅腫的手腕,怨毒地瞪著她,敢怒不敢言。
謝綿綿撣了撣被他眼淚打濕的袖口,淡淡道:“下次再對我無禮,就不是如此簡單了。”
“住手!”
內院忽然傳來婦人的喊聲,伴隨一道石青繡玉蘭錦裙的身影,快步出來。
她發髻間插著累絲嵌寶的珠釵,隨著急促的動作叮當作響,裙擺帶起一陣濃鬱的沉水香,卻掩不住她眼底的戾氣。
隻一眼,謝綿綿便在心中認定,這正是她的母親,永昌侯夫人。
“快讓阿娘看看,傷到哪兒了?”侯夫人一把將謝如玨摟進懷中,仔細查看他手腕上清晰的紅痕,滿眼心疼。
轉頭,她柳眉倒豎,怒視謝綿綿,眼中的嫌惡毫不掩飾:“哪裡來的騙子竟然敢冒充我女兒!還敢在我侯府逞凶!來人,把她打出去!”
謝綿綿將玉佩送到了侯夫人眼前,“母親,我是你丟失十年的女兒謝綿綿,你不認得我,認得這玉佩嗎?”
侯夫人望著謝綿綿熟悉的眉眼,又看向那玉佩,特製的雕花樣式,花朵中間雕刻的“綿”字,無一不印證著麵前這個少女正是她失蹤十年的女兒!
可是……
她想的女兒,不是如今這樣的!
侯夫人摟緊懷中還在哀嚎的小兒子,對謝綿綿的心情更是複雜無比。
“謝綿綿!你太過分了!剛回府便敢欺負幼弟,這就是你失蹤十年學的東西嗎?我們永昌侯府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原本得知謝綿綿回來的驚訝和喜悅,在見到她欺負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時煙消雲散,有的隻是憤怒。
果然,在外麵漂泊十年的丫頭,就是粗魯野蠻不懂事!
剛回來便想要將侯府攪得天昏地暗不成?
必須給她立好規矩!
越想越氣,侯夫人倏地揚起手。
腕上纏著的沉香佛珠晃動間,她那塗著蔻丹的指甲尖銳如爪,朝謝綿綿的臉打來。
謝綿綿眼神一凜,翻轉間穩穩抓住侯府人的手腕。
那隻保養得宜的手腕柔軟細膩,謝綿綿指尖微微用力,侯夫人便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母親想我按學了十年的規矩來?”
謝綿綿湊近一步,聲音壓低,隻有母女二人能聽見,像是說悄悄話,“我學到的規矩是:人若犯我,生不如死。”
她看著侯夫人驟然慘白的臉,那精致的妝容下掩飾不住的恐懼,緩緩鬆開手。
她想起殿下曾言:行事可剛柔並濟。劍拔弩張時,適當示弱詢問對方意見可緩之。
為緩和母女間驟起的緊張,謝綿綿語氣放柔且神情無比真摯地詢問道:“母親可是想要試試?”
侯夫人腳下踉蹌,珠釵上的明珠撞在一起,發出細碎而慌亂的響聲。
她望著眼前這個有點熟悉又陌生的女兒,神色複雜,難掩驚慌。
十年未見,那個香軟又乖巧總是喜歡膩在她身邊的小娃娃,不知流落何處、經曆了何等淒慘可怕之事,竟長成了這般令人膽寒的模樣。
她張了張口,卻發現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
不,她一點都不想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