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忙側身讓開。
謝思語款款走來,藕荷色軟羅裙襯得肌膚勝雪,鬢邊斜簪一支珠花,嬌美動人。
春桃見主子來了,立刻收了囂張氣焰,撲過去就哭:“小姐,他們欺負人!這來福樓的席麵明明是給您的,他們卻硬說是給文照院那位的,還罵您……罵您配不上!”
謝思語臉色微沉,正要開口訓斥,抬眼便看到了信步而來的謝綿綿。
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臉上漾開溫柔笑意,“姐姐也來了。想來是來福樓的夥計糊塗,竟鬨出這種誤會。不過是些吃食,姐姐若是喜歡,便一同回我院裡品嘗,妹妹院裡的點心也正好相配。”
微微一頓,她語氣裡帶著幾分嬌嗔與炫耀:“說起來,我今晚飯也沒吃,正有些餓呢。這席麵來得巧,想來定是子昭哥哥讓人送的。”
“子昭哥哥”四個字一出,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顧子昭,將軍府的小公子,當年與謝綿綿自幼便有婚約在身。
十年前謝綿綿失蹤,侯府將謝思語記在侯夫人名下,與顧家的婚約也順理成章地轉到了她身上。
雖然最初兩人相處不佳,但通過謝思語的不懈努力,終於成了顧子昭最珍愛的未婚妻。
謝思語這話,明著說席麵來曆,實則是在向眾人宣告自己與顧子昭的親密,更是在向謝綿綿炫耀自己的地位。
語畢,謝思語忽然輕掩唇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福身道:“哎呀,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你千萬不要怪罪我。”
“我知道你與子昭哥哥曾有婚約,隻是……隻是這十年變故太多,我與子昭哥哥朝夕相處已兩情相悅,實在是情難自禁。”
“這些年,子昭哥哥待我極好。”
她垂眸拭了拭眼角,聲音哽咽得像斷了線的弦:“姐姐也知道,來福樓的飯菜要提前半月排號,招牌菜更是尋常人根本訂不到的。之前我不過隨口提了一句,聽聞來福樓的席麵味道好,他便記在了心上,特意訂了給我送來的。”
這番話拿捏得恰到好處,既炫耀了顧子昭對自己的上心,又暗指謝綿綿早已是過去,還把自己塑造成“情非得已”的受害者形象。
周圍的仆婦們都露出了然的神色,看向謝綿綿的目光裡帶著幾分同情,又摻雜幾分鄙夷——
同情她婚約被奪,鄙夷她回府後還與妹妹爭食。
“真是……”齊嬤嬤被這位侯府假千金的臉皮驚訝到了,“厚顏無恥!”
謝綿綿聲音平靜無波:“顧子昭?聽聞他此刻在北疆與蠻族交戰,怎麼,還能分身來給你訂菜?”
謝思語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柔聲道:“姐姐有所不知,子昭哥哥心思縝密,定是怕我惦記,提前好幾日便找人訂好了。他雖在前線浴血奮戰,心裡卻時時刻刻記掛著我呢。”
她臉上露出甜蜜的紅暈,仿佛真的沉浸在愛情裡。
“哦?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謝綿綿挑眉,目光轉向一旁手足無措的來福樓夥計,聲音陡然沉了幾分,“齊嬤嬤,問問他們,這席麵到底是給誰的。”
齊嬤嬤立刻上前一步,沉聲道:“你們且說清楚,這食盒是送予侯府哪位大小姐的?若敢說謊,我定要去酒樓討個說法!”
領頭的夥計嚇得連忙躬身,“嬤嬤,這席麵是我們掌櫃親自吩咐送的,特意交代了,是給剛回府的大小姐接風洗塵。絕不敢送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