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貌美少年正是被她所救的小乞丐,或許他隻是感激姐姐的救命之恩才相伴左右。你們就彆怪姐姐了,女兒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傷了我和姐姐的姐妹和氣。”
她越是大度地為謝綿綿求情,侯爺與侯夫人就越是心疼,也更覺得謝綿綿不懂事,當不起侯府嫡女的頭銜。
侯夫人連忙扶起謝思語,用絲帕擦著她的眼淚,心疼得聲音都發顫:“我的傻女兒,你就是過於良善。都被人欺負到這份上了,還替她說話!謝綿綿那個孽障,不但故意丟你的臉麵,還對個乞丐貪圖美色挾恩圖報!明日我定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給你賠禮道歉!”
謝思語哽咽著搖頭,肩膀微微顫抖,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開口:“阿娘,有您和爹爹的疼愛,女兒已經很知足了。隻是……”
“隻是什麼?”侯夫人憐惜地拍拍她的手,“莫怕,直說無妨。”
“隻是想到尚書府二公子道歉之事尚未解決,女兒卻又給爹爹和阿娘拿這等小事來添亂,心中愧疚不安。”
謝思語垂下眼瞼,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與擔憂,“日後女兒還要帶去女學秋日宴,還有長公主府的賞花宴,不知姐姐是否能儘快適應侯府嫡女千金的身份。都怪女兒沒用,一時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有些著急了。”
“不,你的擔憂極有道理。”
侯夫人一臉欣慰地拍拍謝思語的手,又麵帶憂愁地望向謝弘毅,“侯爺,綿綿的所作所為真是太讓人失望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去尚書府賠禮道歉才是。”
“明日一早,你親自帶謝綿綿去尚書府道歉認錯!”謝弘毅麵沉如墨,每個字都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
“禮物選好,一定要體現出我們道歉賠罪的誠意!若是尚書府不肯原諒,我就隻能……”
他的話沒說完,但那未儘的狠厲之意,卻讓侯夫人不禁心頭一顫。
她太清楚謝弘毅這個侯爺的性子了——為了侯府的利益,誰都能淪為祭品。
若是尚書府真的提出過分要求,哪怕是把謝綿綿送過去給那位二公子,他也會照辦,以平息怒火。
“父親,這樣會不會太嚴厲了?”謝思語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似擔憂地說道,“姐姐她剛回府,若是這樣被帶去尚書府受辱,怕是會傷了她的心。再說,姐姐身手不錯,若鬨大了,傳出去也不好聽。”
“傷她的心?誰又來顧念侯府的安危?”
謝弘毅冷哼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若能從尚書府全身而退,自此就把她禁足在文照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踏出院門一步!找教習嬤嬤好生教導她世家貴女該學的規矩,什麼時候學乖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想到謝綿綿之前砸過來的那一盞茶,還有那想要殺了他的淡漠眼神,謝弘毅心頭一顫,忍不住補充道:“明日多帶些人手,她若是不從,就綁了去!”
“父親英明。”謝思語垂下眼瞼,掩去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讓謝綿綿無法在侯府立足,無法再礙她的眼,並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
侯夫人也滿意地點點頭,“就按你父親說的辦。明日一早綁著她去尚書府,倒是更顯誠意。語兒,你放心,有阿娘在,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房內的對話漸漸變成了侯夫人對謝思語的安慰,夾雜著對謝綿綿的嫌棄。
還有謝思語那看似維護實則是更加貶低的煽風點火,好不熱鬨。
……
好戲看完,謝綿綿帶著連翹足尖點地如驚鴻掠影,悄無聲息地翻出主院。
剛落在文照院的金桂樹下,連翹聲音裡滿是焦急,“姑娘,明日侯夫人要綁了您去尚書府,那二公子必定趁機刁難,這可如何是好?”
謝綿綿抬手拂去鬢邊的夜露,忽然低笑一聲,笑聲裡帶著幾分不屑。
月光落在她唇角,勾出冷冽的鋒芒:“刁難?我倒要謝謝侯夫人,省了我遞拜帖的麻煩。明日去尚書府,正好找李大討要報酬——我替他教訓了紈絝弟弟,這份辛苦費,他總不會賴賬。”
“報酬?”連翹眼睛瞪圓了,“姑娘竟與尚書府大公子有交情?”
她不比齊嬤嬤,是在東宮與姑娘相處多年。
她是忽然被命令去東宮,又被命令跟隨這位失蹤十年的侯府嫡女歸家的。
僅僅歸府兩日,連翹便覺得姑娘給的驚訝真是太多了。
不但身手極高,還會製藥解毒,如今還認識尚書府大公子!
她究竟是跟隨了一位怎樣的姑娘?
這樣的主子,讓她心頭的敬佩也油然而生。
想到以後,她甚至莫名有些熱血沸騰。
連翹緊緊跟上謝綿綿的步伐,聽到她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來,“沒交情,純交易。”
多年前江南貪汙案,李承乾暗訪時險遭暗算,正巧被謝綿綿所救。
謝綿綿秉持“救命之恩,當重金酬謝”的原則,收了不少感謝費。
偶然閒聊時,李承乾說起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在外惹事,謝綿綿便自告奮勇可以替他管教,但酬勞不低。
李承乾說必有重謝。
如今正好,尚書府二公子當街欺男被她出手教訓,可不就是應了當年的約定?
陰差陽錯,交易完成!
連翹雖沒能完全理解謝綿綿這六個字的意思,但見自家姑娘推開房門,燭火映得她眼底發亮,不禁對明日尚書府的事越發期待了。
“既然姑娘已有對策,那明日可看她們在尚書府丟臉了。”連翹笑得得意又期待。
“她們丟臉還少嗎?”齊嬤嬤迎上來,難掩對侯府眾人的嫌棄。
她望著謝綿綿微濕的發絲,有些心疼道:“姑娘,更深露重,您還是少出去的好。”
轉頭,她又對連翹道,“你也少帶著姑娘四處亂跑。”
“嬤嬤冤枉啊……”連翹連忙擺手否認,她不是!她沒有!
明明是姑娘帶著她四處亂跑啊!
“嬤嬤說的是。”罪魁禍首的謝綿綿淺笑又乖巧地點頭,“其實我們沒亂跑,就是飯後溜達消食了。”
“那早些洗漱歇息吧。”齊嬤嬤叮囑道:“明日不是要去尚書府嗎?老奴陪您一起。”
她倒要瞧瞧,這侯夫人能對親生女兒苛待到何種程度?
更想瞧瞧,那尚書府是不是也這般的眼盲心瞎是非不分?
“好,聽嬤嬤的。”謝綿綿淺笑應下。
她也很期待,明日侯夫人帶她去尚書府請罪道歉卻發現事與願違,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