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燒得糊塗,宋韞這才想起來,她是在寒風天落了水才病得又熱又痛的。
而她落水,正是因為肅王府送了八字帖到府裡來,惹得京中愛慕肅王的貴女們,在詩會上作了妖。
前世,肅王意欲與平陽侯嫡女議親。
宋韞在侯府行四,上頭有一位嫡長兄,一位嫡姐,一位庶姐。但二姐姐宋夢玉許了探花郎,下過聘敲了日子,就等著過門了。
如此,侯府適婚的嫡女,便隻有宋韞。
得了這八字帖,宋韞是歡喜極了的。
那時在書塾匆匆一瞥,蕭崇之眉如墨畫,仿佛蘊含著無儘的英氣與冷傲,她將愛意悄悄封存在了心底。
直到這一副八字帖送入侯府,宋韞將深藏的愛意放在了明麵。可苦等半年都未見蕭崇之有下一步動作,她等不急了,怕他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身弱性子悶,第一次鼓足了勇氣,當眾向他吐露傾慕之意。
怕是那時,便惹來了他的厭惡。
直到如今,宋韞都還記得他刺骨冰寒的眼神。
“瑞枝,我冷。”
瑞枝瞬間止住了抽泣,去給宋韞把被角掖好,“姑娘素來是最怕冷的,那池水也定然是透了骨。”
她又往被窩裡頭多塞了一個暖爐,道:“但姑娘這一身汗也不能悶著,奴婢把銅盆端來,給您擦淨了。”
“好。”
擦淨了好。
錯了的事情,就該擦淨了。
宋韞想著,眸色微暗,“瑞枝,幫我將秦文康約到萬卉閣去。”
“可姑娘的身子……”
瑞枝隻擔心自家姑娘的身體狀況,至於會見外男,那秦文康是姑娘上私塾時的同窗,見上一麵又如何。
“這兩日給我按時送藥來。”
宋韞不愛吃藥,總是抿上兩口又放下,這般磋磨著,身子骨才愈發弱的。
“是!”瑞枝這才放心些。
藥,宋韞是咕咚咕咚灌的。
如今剛入秋,也隻是微寒,在房中窩了兩天,宋韞精氣神都恢複了。她換了身橘黃羅緞夾衣,係鬱金裙,外罩了件杏子黃帔子,輕便又暖和。
宋韞在院門邊伸頭往外瞧,小路過來的瑞枝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倆人從角門出去,路上雇了輛馬車去的去的萬卉閣。
百花目不暇,閒聽耳暫明,
曲水流暢過,似挽仙人袖。
聽樂賞舞,是萬卉閣的特色。宋韞出嫁前不願來這看似風雅,卻帶了幾分豔俗的地方。出嫁後,肅王府危機重重,內有仗勢欺人的妾室,外有虎視眈眈的慕楚楚。
死前那兩年,宋韞看開了,趁著蕭崇之戍邊征戰,她在這玉京城大肆玩樂了起來。
“歡迎客官,大堂還是雅間?”小二一身青衫,迎客也是彬彬有禮,這般最受文人雅客的喜愛。
宋韞挑眉上揚嘴角一勾,“玉字間,兩壺冰棉。”
小二眼睛一亮,“客官會飲!這邊請,小心台階~”
雅間裡,秦文康早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