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的一瞬,被眼前之人驚得心顫了一下。與書塾是的白衣嫋嫋不同,一身橘色羅裙給宋韞添了幾分俏皮,如甜柿子般誘人。
他站了起來,“宋、宋四小姐?”
宋韞自如跨進門,“秦公子,請坐。”
小二送上來了兩壺琉璃盞裝的冰棉,瑞枝守在了門外,順便把門關上。
二樓雅間窗邊,可見一樓高台處婀娜的群舞,琵琶女獨坐一角,身後一道刺繡屏風,儘顯彆致。
宋韞飲上一口,才道:“我與秦公子算是相熟了,便直接開門見山。”
“宋四小姐但講無妨。”
“秦公子,你與梁家的姻,結不得。”
秦文康眉頭一蹙,“為何?”
秦文康一身青衫文質彬彬,如同芸芸學子一般,宋韞望著他如今完好的臉,想到他日後因這段姻緣毀了臉,便覺著唏噓。
但她也無法用未發生之事,來勸阻他,隻能拐著彎說:“梁老太爺任護國軍節度使,背後還有太後撐著,秦公子莫要覺得我說話不好聽,隻問公子一句,她堂堂梁家嫡女,為何要下嫁於一個五品官員家?若說她心係於你,怕是你也不會信吧?”
梁靜貞對肅王的愛慕,是擺在明麵上的,但肅王遲遲不歸京,她是有心無地使力。可如今肅王遠在青州,王府卻突然給宋家遞了草帖,梁靜貞如何能不炸毛。
秦文康想起兩日前的詩會,問:“宋四小姐此番相勸,似乎隻有那日梁二小姐不慎推你落水的原因,可在下覺著,你應當不是這樣的人。”
宋韞眉尾一挑,時間久到她都有些忘了詩會上都有誰了。
她眼眸微閃,指尖撚著琉璃杯轉動,堅定道:“不,我就是要報複她。”
“啊?”秦文康一噎,慶幸嘴裡沒嚼著花生米。
“秦公子腹有詩書,我就是不願她有這般好姻緣,況且,梁老太爺半月後便得離京,屆時沒了壓製的婚約,作不作得數還另說。”
梁靜貞跋扈,秦文康心裡也是不願意的,但父母命難以違。
他站了起來,拱手道:“多謝宋四小姐的提醒,在下定當放於心上,儘力而為。”
“我倆同窗之誼,秦公子客氣什麼,坐下再喝上一杯吧。”
“好。”眼前人眉眼彎彎,秦文康心瀾微動。
宋韞也是過過嘴癮,喝了半壺,讓瑞枝帶著剩下的半壺回去。
卻不成想,還沒下樓梯呢,宋韞腳邊便砸下來一道身影。
“姑娘小心!”瑞枝將宋韞往後拉了一把,堪堪躲過沒被砸到,這低頭一瞧,是一個被掌了嘴的丫鬟。
“宋韞?”從雅間裡出來的梁靜貞一臉驚訝,沒想到宋韞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又看到她身後過來的秦文康後,方才煩躁的火苗重新燃起,大聲一喝:“好呀!你竟和秦文康在此私會!”
秦文康一見那道熟悉的鵝黃色身影,立即快步走到宋韞的身旁,厲聲道:“你莫要胡言亂語!”
梁靜貞怒斥:“本小姐胡言?秦文康,我倆有婚約的,你竟護著她?!”即便她不喜歡的東西,也輪不到她宋韞來攀扯!
這熱鬨可不小,這樓上樓下的,都探頭駐足瞄著。
這梁家二小姐出了名的,是玉京城性子最鬨的,跋扈二字,無人敢說。而宋四小姐,文靜賢淑,文采得了莫先生的讚揚,詩章還傳進了宮裡。這般一個乖乖女,竟會做此等私會之事?
看官們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卻突然聽見宋韞溫溫柔柔地來了一句:
“秦公子就是要護著我,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