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峭壁間的石縫裡,空氣凝固如鉛。
楚臨淵指尖的血色符文緩緩熄滅,最後一絲逆脈之力注入懷中玉符。
那布滿裂痕的玉符猛地一顫,投射出的模糊光影徹底消散,化作齏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冰冷的粉末帶著林清玥最後的氣息,也帶走了戈壁鎖靈大陣的實時景象。
“鎖靈大陣……啟動在即。”楚臨淵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王城血祭,便是陣眼開啟之時。祭品,就是那些被囚禁的‘特殊血脈者’。”趙鐵山等人臉上的激動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成為“祭品”意味著什麼——在鎖靈獄中,他們早已是待宰的羔羊。
“盟主,我們……能做什麼?”趙鐵山的聲音乾澀,帶著絕望下的最後一絲掙紮。
他們剛剛引動逆脈之力,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如何對抗煌煌天威般的上界使者和王城大軍?
楚臨淵緩緩站起身,冰冷的石壁在他身後投下深沉的陰影。
他望向石縫外,天際儘頭,王城的方向。那裡,曾是他加冕榮光之地,也是他跌落塵埃的深淵。
此刻,那座巍峨的巨城,在感知中卻像一頭蟄伏的凶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靈力波動和濃烈的血腥氣。
“他們要用血祭啟動大陣,滅絕希望。”楚臨淵的目光掃過石縫中每一張麵孔,那目光不再冰冷,而是燃燒著一種足以焚儘蒼穹的火焰,“那我們就去砸碎祭壇,掀翻棋盤!”
“去王城?”一個瘦弱的青年失聲驚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那裡有武王坐鎮,有禁衛大軍,還有……還有上使!”
“不錯,去王城!”楚臨淵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但不是去送死,是去討債!去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走狗,告訴那些竊據王座的蛆蟲,告訴這天下被蒙蔽的武者——‘廢血’之名,是謊言!這修煉之路,是枷鎖!”
他猛地抬手,逆鱗匕首在幽暗中劃出一道淒厲的血色弧光,冰冷的鋒芒直指王城方向。
他們以為鎖靈大陣一成,便能永絕後患?
他們以為通緝令一出,便能讓我楚臨淵如喪家之犬,永世躲藏
楚臨淵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殘酷的弧度,“今日,我偏要踏碎這王城!在眾目睽睽之下,撕開他們偽善的麵具!”
“盟主,我們聽你的!”趙鐵山第一個嘶吼出聲,渾濁的眼中血絲密布,恐懼被更強烈的憤怒和複仇之火取代,“這條命是你給的!你說怎麼乾,我們就怎麼乾!”
“誓死追隨盟主!”壓抑的低吼在狹窄的石縫中彙聚,帶著新生的逆脈之力,雖微弱,卻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楚臨淵閉上眼,識海中飛速推演。
王城防禦森嚴,禁衛如林,新任武王坐鎮,更有上使在暗處窺伺。
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唯一的破綻,便是他們自以為是的“祭典”!
血祭大典,萬民觀禮,是王族彰顯權威、震懾天下的時刻,卻也給了他們混入人群、製造混亂的機會!
“趙鐵山!”楚臨淵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你帶三人,換上之前擊殺禁衛剝下的甲胄,混入觀禮人群,潛伏在祭壇東側!”
“是!”趙鐵山毫不猶豫。
“其餘人,”楚臨淵看向剩下的人,“隨我行動。目標,王城中心——血祭刑場!”……正午時分,王城中心廣場。
昔日武王加冕的祭壇,已被改造成一座巨大的血色刑台。
九十九根布滿猙獰符文的黑色石柱環繞四周,石柱頂端幽光閃爍,彼此勾連,形成一張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大網,籠罩著整個廣場。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禁錮感。新任武王,鎮國公之子秦昊,身著華貴的武王袍服,端坐在刑台正北的高座之上,麵容威嚴,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他身旁,一位身著素白長袍、麵容模糊的身影靜靜佇立,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卻讓在場所有武者都感到靈魂壓抑的氣息——上界使者!刑台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噤若寒蟬。
恐懼和麻木寫在大多數人的臉上。他們被強製聚集於此,見證這場所謂的“淨化”大典。在刑台邊緣,一排排鐵籠囚禁著衣衫襤褸、氣息奄奄的“祭品”。林風,那個曾意氣風發的少年,此刻被鎖在最前排的籠中,臉色慘白如紙,玄冰血脈的氣息被壓製到極限,眼中隻剩下空洞的絕望。
“吉時已到!”司禮官尖利的聲音劃破死寂,“奉上界法旨,行血祭之禮,滌蕩汙穢,永固乾坤!帶祭品!”沉重的鐐銬聲響起,第一名祭品被粗暴地拖出鐵籠,推向刑台中央那口刻滿符文的巨大血鼎。
人群發出一陣壓抑的騷動,卻無人敢出聲。就在此時——“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王城西門方向傳來!伴隨著劇烈的靈力爆炸和衝天的火光!緊接著,是淒厲的警報和震天的喊殺聲!
“敵襲!西門有敵襲!”“是逆賊!是血梟的人!”高座上的秦昊猛地站起,臉色驟變:“血梟?他怎敢……”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上使。
白袍使者兜帽下的陰影微微一動,冰冷的聲音直接傳入秦昊腦海:“聲東擊西。西門是佯攻,他的目標,是這裡。”
話音剛落!
“嗡——!”
刑台東側的人群中,四道微弱卻帶著破滅氣息的血光驟然爆發!趙鐵山和三名逆天盟成員撕掉偽裝,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