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死寂無聲。
洞外那覆蓋小半個天空的猙獰梟首圖案,如同懸在頭頂的鍘刀,投下的血色光芒透過洞口縫隙,在洞壁上投下扭曲跳動的暗影。
通緝令的金色大字如同烙鐵,灼燒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被刺骨的寒意凍結。楚臨淵猛地攥緊懷中滾燙的玉符,那灼熱感幾乎要穿透皮肉。
林清玥!她出事了?
還是這玉符本身被某種力量觸發?
上使那冰冷如實質的意念剛剛掃過洞口,如同毒蛇吐信,雖未深入,卻足以證明他們已被發現!
此地,絕不能久留!
“走!”楚臨淵的聲音斬釘截鐵,壓下了洞內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恐懼。
他眼中血焰暴漲,一股無形的、源自弑神血脈的冰冷威壓彌漫開來,瞬間驅散了眾人心頭的寒意。
“此地已暴露,隨我轉移!”他率先衝向洞口,逆鱗匕首在幽暗中劃出一道寒芒,將封堵的碎石藤蔓再次劈開。
冰冷的夜風灌入,帶著遠處通緝令散發的靈力威壓和肅殺之氣。
楚臨淵一步踏出,感知如同潮水般洶湧擴散,覆蓋了整片山坳。他清晰地“捕捉”到,那股煌煌天威般的意念並未遠離,如同盤旋的獵鷹,正在更高處俯瞰,耐心地搜尋著蛛絲馬跡。
“收斂氣息!跟著我的腳步!”楚臨淵低喝,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陰影,每一步都踏在岩石的縫隙或枯草的掩護下,巧妙地避開了感知最敏銳的區域。
他體內的逆脈之力悄然運轉,並非吞噬,而是形成一層極其微薄、卻帶著破滅氣息的“膜”,覆蓋在自身和身後眾人體表。
這層膜仿佛能扭曲光線,吞噬自身散逸的微弱靈力波動,如同給所有人披上了一件無形的“匿蹤鬥篷”。
這是他在觸碰弑神石碑後,對血脈力量更深一層的運用——不僅僅是吞噬破壞,更能用於隱匿自身,乾擾探查!
這層膜極其消耗心神,維持片刻便讓他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效果顯著。
身後十幾名囚犯,雖然步履蹣跚,氣息不穩,但在楚臨淵的引導和這層血脈之力的庇護下,竟奇跡般地沒有引起上使意念的再次鎖定。
中年漢子緊跟在楚臨淵身後,渾濁的眼中充滿了震撼。
他祖上筆記中模糊記載的“弑神血脈”,竟有如此神鬼莫測之能!
其他人更是屏住呼吸,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前方那道並不高大、卻仿佛能劈開一切黑暗的身影上。
他們如同行走在刀鋒之上,在死亡凝視的縫隙中艱難穿行。
楚臨淵憑借超強的感知和對血脈之力的精妙控製,帶著隊伍在崎嶇的山地間不斷變換方向,繞開開闊地帶,專挑亂石嶙峋、植被茂密的險峻之處。
足足奔走了大半夜,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意念才終於徹底消失在天際。
楚臨淵帶著眾人躲進一處更加隱蔽、位於懸崖峭壁中段的天然石縫中。石縫狹窄,僅能容身,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幽穀,上方是陡峭的岩壁,位置險要至極。
“暫時安全。”楚臨淵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微微喘息,撤去了覆蓋眾人的血脈之力。
長時間的精細操控,消耗巨大。他第一時間掏出懷中玉符。玉符依舊滾燙,表麵浮現出幾道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中心一點微弱的白光急促閃爍,仿佛在傳遞著某種信息。
“清玥……”楚臨淵眉頭緊鎖。
玉符異動,通緝令發布,上使追蹤……這一切絕非巧合!
王族和上界,必然有大動作!
林清玥身處王城漩渦中心,處境恐怕極其危險。這玉符的閃爍,是求救?還是預警?
他壓下心頭的焦躁,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他必須儘快安頓好這些人,恢複力量,並弄清楚王族下一步的陰謀。
“大人……”中年漢子喘息稍定,看向楚臨淵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狂熱,“我們接下來……”
楚臨淵的目光掃過石縫中擠在一起的十幾張麵孔。
他們形容枯槁,氣息微弱,但劫後餘生的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之前沒有的東西——一種被點燃的、名為“希望”和“複仇”的火焰。
他們是被神族枷鎖拋棄的“廢品”,是王族陰謀的犧牲品,也是他楚臨淵此刻僅有的力量。
“你們,可願隨我,走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
楚臨淵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直擊靈魂的力量,“一條打破枷鎖,向神族、向這扭曲的世道討回公道的路?”
“願意!”中年漢子第一個嘶聲回應,眼中血絲密布,“我趙鐵山這條命是大人給的!神族汙我血脈,王族視我為牲口,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願意追隨大人!”其他人也紛紛低吼,聲音雖弱,卻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
鎖靈獄的折磨,荒野的逃亡,神族和王族的壓迫,早已將他們逼到了絕境。
楚臨淵的出現,弑神血脈的真相,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點燃他們心中反抗烈焰的火種。
“好!”楚臨淵眼中血芒一閃,“從今日起,我們便是‘逆天盟’!逆的是這欺世盜名的天,破的是這禁錮眾生的枷鎖!”
“逆天盟!”趙鐵山等人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一股莫名的歸屬感和悲壯感油然而生。
楚臨淵盤膝坐下,取出那本得自神秘聲音的《逆脈經》殘篇。
他閉上眼,意識沉入識海。
石碑上烙印的弑神族信息、《逆脈經》的奧義、自身修煉的感悟,如同破碎的星辰,在他腦海中飛速旋轉、碰撞、重組。
正統修煉,引氣入體,開辟丹田,凝聚靈力……這是神族設下的完美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