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昊是被一陣尖銳的耳鳴驚醒的。
不是鬨鐘的刺耳,也不是窗外街道的喧囂,而是一種穿透耳膜的、高頻的嗡鳴,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同時刺向大腦。他猛地坐起身,出租屋的窗簾拉得嚴實,但縫隙裡透進來的光線卻異常刺眼,帶著一種詭異的橙紅色,不像清晨的朝陽,反倒像傍晚燒紅的晚霞,卻又比晚霞亮得逼人。
“怎麼回事?”他揉了揉耳朵,耳鳴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順著神經蔓延到太陽穴,引發一陣突突的脹痛。他下意識地去摸枕邊的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屏幕漆黑一片,按了好幾次電源鍵,毫無反應。
是沒電了?不對,昨晚睡前明明充了一整晚。他掀開被子下床,腳剛踩在地板上,就感覺到一陣輕微的震動——不是地震那種劇烈的搖晃,而是像重型機械碾壓地麵的低頻震顫,持續不斷,讓書桌抽屜裡的繪圖工具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於昊的目光掃過桌麵,鉛筆、卷尺、比例尺散落在未完成的建築設計圖上,圖紙上的高層公寓結構線清晰可見,這是他昨晚熬夜修改的課程作業。
“停電了?”他走到門口,按了按電燈開關,牆壁上的LED燈毫無反應。客廳裡的空調也停止了運轉,原本涼爽的空氣開始變得悶熱,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味。作為建築設計專業的學生,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花板的承重梁,梁體沒有裂縫,牆體也無鬆動,暫時排除了房屋坍塌的風險。
他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一條窗簾縫。
外麵的景象讓他瞬間僵在原地。
橙紅色的光線籠罩著整座城市,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燒紅的鐵皮,看不到雲朵,也看不到太陽的輪廓,隻有一片均勻的、壓抑的橙紅。街道上一片混亂,汽車橫七豎八地停在馬路中間,有的撞在了一起,車頭變形,玻璃碎裂;少數行人抱著頭在奔跑,姿態慌張,像是在躲避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躲向哪裡。遠處的高樓頂端冒著黑煙,焦糊味就是從那個方向飄來的,順著悶熱的空氣彌漫在城市上空——那棟樓是市中心的地標建築,於昊曾在設計課上分析過它的鋼結構,此刻卻在濃煙中搖搖欲墜。
沒有鳴笛聲,沒有爭吵聲,甚至沒有鳥叫,隻有一種詭異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他耳邊的耳鳴和腳下的輕微震顫。
於昊的心臟猛地縮緊,一股寒意從脊椎竄上頭頂。他想起昨天晚上看的新聞推送,說是太陽活動異常,天文台發布了耀斑預警,但當時他正忙著修改設計圖,隻當是普通的天文現象,沒放在心上。可現在的景象,顯然不是“普通”兩個字能概括的。
他顫抖著手再次去按手機,屏幕依舊漆黑。他又走到客廳,打開電視機,拔掉插頭再插上,還是沒有反應。路由器的指示燈也滅了,整個屋子徹底與外界斷了聯係。
“通訊斷了,電力斷了……”於昊喃喃自語,指尖冰涼。他才19歲,還在念大一,每天的生活就是上課、繪圖、練搏擊,對天文、地質一竅不通,但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而且遠遠沒有結束。
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麵的燈也不亮了。冰箱裡還有昨天買的牛奶、麵包和一些蔬菜,他趕緊拿出一片麵包塞進嘴裡,乾澀的口感讓他有些反胃,但強烈的饑餓感還是讓他快速咀嚼著。多年練搏擊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地保持著警惕,咀嚼時也不忘側耳聽著門外的動靜。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於昊的身體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擺出了搏擊的基礎防禦姿勢,雙腳與肩同寬,重心下沉,右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他不敢再看窗外,趕緊拉上窗簾,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著氣。
耳鳴還在繼續,震顫也沒有停止,橙紅色的光線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詭異的光斑。於昊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大腦飛速運轉——他現在安全嗎?食物和水夠撐多久?外麵的混亂會持續到什麼時候?無數個問題湧上心頭,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必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