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然心頭一跳,連忙躬身:“臣弟不敢!皇兄能來,是景王府的榮幸,隻是這......方才出了點小亂子,怕汙了皇兄的眼。”
“亂子?”
皇帝轉過身,目光越過李景然,重新落在薑月初身上。
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柔和。
“這不是薑巡察麼?”
薑月初微微頷首,神色平靜。
“臣,薑月初,參見陛下。”
“不必多禮。”
皇帝搖頭道:“太湖一役,朕看過了折子,乾得不錯,朕...看好你。”
此話一出。
眾人心中更是暗暗吃驚。
看來...這位薑巡察,在陛下眼中,分量不低啊......
不過轉念一想薑月初的名聲,倒也覺得正常了。
李景然的臉色微微一僵。
他剛想開口拉攏薑月初,皇兄這就......
“既然來了。”
皇帝看都沒看李景然一眼,自顧自在主位坐下,指了指身旁,“薑巡察,便坐這兒陪朕說說話吧。”
“......”
按理說。
陛下前來,落座於主位。
那身旁的位置,自然是屬於景王的。
可現在,皇帝直接讓一個臣子,還是個女子,坐在自己身邊?
這於禮不合!
可誰敢放個屁?
李景然袖子裡的手猛地握緊。
這是在打他的臉。
在他的府上,搶他的位置,還要搶他看中的人?
“皇兄......”
李景然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恐怕於禮不合吧?薑巡察雖有功,但畢竟是外臣,又是女子......”
“怎麼?”
皇帝轉過頭,眼神驟冷。
“朕的話,不管用了?”
“還是說,這景王府的規矩,比朕的聖旨還大?”
這頂帽子扣得太大。
李景然臉色瞬間煞白,撲通一聲跪下。
“臣弟不敢!臣弟......絕無此意!”
“既然不敢,那就閉嘴。”
皇帝冷哼一聲,一甩衣袖。
然後,拍了拍身旁的軟墊。
目光溫和地看向薑月初。
“過來。”
薑月初眉頭微蹙。
雖然不知道這皇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此時此刻。
感覺到對方目光中莫名其妙的期待。
猶豫了片刻。
終究還是沒當眾駁了皇帝的麵子。
她攏了攏大氅,緩步上前,在那軟墊上落座。
“謝陛下。”
隨著兩人落座。
宴廳內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
皇帝坐在主位,薑月初坐在側首。
而身為主人家的景王,隻能憋屈地坐在了下首的客座上。
至於其他人......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自己縮成鵪鶉。
“繼續啊。”
皇帝笑吟吟道,顯然心情很好。
“不是流觴宴麼?接著奏樂,接著舞,朕就是來看看,你們不必拘束。”
不必拘束?
您老人家坐在這兒,誰敢不拘束?
樂師們顫顫巍巍地奏起了絲竹,舞姬們僵硬地扭動著腰肢。
那原本清澈的水渠上,羽觴再次漂流。
隻是這一次。
沒人再敢吟詩作對,也沒人敢大聲喧嘩。
整個宴廳,安靜得隻有那尷尬的樂聲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