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要離開長安。”
皇帝皺起眉頭。
“這才剛回來一晚上,怎麼就要走?去哪裡?”
“隴右。”
薑月初開口道,“太廟龍氣灌體,讓我一步登天,踏入種蓮。”
“但這......”
她抬起手,虛空一握。
“遠遠不夠......”
“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
“若是一直待在這深宮之中,享受著榮華富貴,被皇兄護在羽翼之下......”
薑月初頓了頓,搖頭道:“到時候,彆說斬妖除魔。”
“怕是連自保都難。”
聞言,皇帝心中五味雜陳。
想開口說,朕是大唐天子,富有四海,隻要朕在一天,就能護你一天。
就算你成了廢物又如何?
朕養你一輩子!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丫頭......
“況且,趙大人已經將隴右都司指揮使的印信交給了我。”
“我既然領了這個職,總不能一直在京城混吃等死吧?”
皇帝苦笑一聲。
“你倒是會拿大道理來壓朕。”
他站起身,走到薑月初麵前。
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頭。
卻發現。
對方已經不是自己記憶中尚早繈褓的妹妹了。
最終。
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你意已決,那皇兄......不攔你。”
薑月初心中一鬆。
“多謝皇兄成全。”
...
數日後。
長安城西。
深秋的寒風吹過。
一人一騎,孤零零地立在風口。
其馬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
額生獨角,四蹄踏雲。
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凝而不散。
馬背之上。
少女一襲墨色錦袍,袖口衣擺繡著暗紅雲紋,右肩之上,一隻純金打造的狻猊吞口,猙獰威嚴。
風起。
紅氅獵獵作響,墨發隨風狂舞。
薑月初勒住韁繩,回首望去。
自己的便宜老爹,從階下囚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太保。
享儘榮寵,門檻都要被賀喜的官員踏破了。
按理說。
臨行前,該去見一麵的。
哪怕是去詔獄門口接風洗塵,亦或是回薑府吃頓團圓飯,也是為人子女該有的孝道。
但薑月初隻是讓人送去了一封家書,留下了些錢財。
為何不見?
薑月初垂下眼簾。
不知如何去見。
她終究不是真正的“薑月初”。
雖然承接了這具身體的因果,腦海中也有著那十六年的記憶。
知道薑洵對這具身體有著怎樣深厚的父愛。
但那份父女情深,對她這個穿越者而言,終究是隔了一層。
“罷了。”
薑月初輕吐一口濁氣。
案子翻了。
清白還了。
官職升了。
甚至連這輩子的榮華富貴,都替他掙到了,足以保薑家百年無憂。
這養育之恩,也算是報了大半。
若是日後有機會......
等自己真正適應了,再見也不遲。
“下次吧。”
念及此。
心中最後一絲羈絆,隨風而散。
薑月初伸手,輕輕拍了拍雲駁脖頸。
“走。”
她低喝一聲。
雙腿猛地一夾馬腹。
雲駁仰天長嘶,聲如龍吟,震得林間飛鳥驚起。
四蹄生雲,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瞬間撕裂了晨霧。
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