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便宜老哥吃了頓飯,又被拉著說了許久的話。
薑月初終於得以喘口氣。
一行宮女太監,浩浩蕩蕩。
簇擁著薑月初往金玉宮而去。
到了金玉宮門口。
薑月初腳步一頓。
目光落在對聯之上。
身旁。
一個機靈的宮女,見長公主駐足,連忙上前一步:“殿下容稟。”
“這可是陛下冒著大雪,非要自個兒搬著梯子貼上去的。”
“皇後娘娘當時在一旁勸著,說讓奴才們動手便是,萬莫摔著了龍體。”
“可陛下不依,隻說這迎殿下回家的喜氣,若是假手於人,便顯得不誠心了,非得親力親為,這才算是圓滿。”
薑月初微微搖頭,有些無奈。
“倒是難為皇兄了。”
入了殿內。
一股子暖香撲麵而來。
宮女們魚貫而入。
更衣的更衣,端水的端水。
那銅盆裡盛著的,是加了百花露的溫水,巾帕是那西蜀進貢的雲錦,軟糯不傷膚。
一番洗漱。
換下了那一身沾染了風雪塵土的玄衣。
著了一件月白色的寢衣,更顯身姿修長,清冷出塵。
薑月初揮了揮手。
“都退下吧。”
“沒本宮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眾人不敢違逆,齊齊行了一禮,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
終於清淨了下來。
薑月初走到床榻邊,整個人向後一倒,陷進那柔軟至極的錦被之中。
“呼......”
一口濁氣吐出。
“快過年了啊......”
不知不覺。
來到這方天地,已有半載光陰。
她緩緩抬起手,借著透進帳幔的昏黃燭火,細細端詳著。
有時候。
在這般極度的安逸與靜謐之中。
她總會怕這眼前的一切,不過是那所謂的黃粱一夢。
但這半年來。
殺伐果斷,鮮血淋漓。
刀刃切入血肉的觸感,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戰栗,那每一次突破時的歡愉。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薑月初的手指微微蜷縮,虛握成拳。
這般充盈全身的掌控感,絕非虛妄。
她閉上眼。
腦海中,前世的記憶,就像是被那西北的風沙日夜侵蝕的壁畫。
曾經前世的種種。
如今想來。
竟像是隔著一層,怎麼也看不真切了。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究竟是做了一場變成少女的夢。
還是這位名為薑月初的少女,做了一場關於那個男人的夢?
誰知道呢。
誰又在乎呢。
既然來了,那便是真。
想那麼多作甚?
徒增煩惱罷了。
薑月初嘴角微微勾起。
“嘖......”
這一聲輕響。
仿若像是對那過往雲煙的一聲嗤笑。
被窩裡的暖意,像是無數隻溫柔的小手,撫平了這一路帶來的疲憊。
躺了許久。
忽然覺得無聊。
“來人。”
守在外頭的宮女連忙推門而入。
“殿下。”
“本宮記得,魏公府離這皇城,似是不遠?”
宮女一愣,隨即賠笑道。
“是,若是坐轎子,一盞茶便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