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
不知有多少郡城,便是吃了這虧。
黑甲大將看著滿地的殘肢斷臂,還有那哀鴻遍野的百姓。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如今整個江南西道人手捉襟見肘,再加上聽聞那廬陵的局勢也是岌岌可危......
這日子。
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歎了口氣,麵上滿是疲憊。
“收拾殘局,加強戒備,天黑之前......這群畜生怕是還要再來一趟......”
...
衡山之陰,絕壁千仞。
黑霧如墨,鎖住蒼鬆翠柏;腥風似刀,刮過怪石嶙峋。
半山腰一處幽深洞府,門口白骨堆疊如山。
磷火幽幽,映照出幾分森羅地獄的慘狀。
牛魔的身影剛一出現,便覺數道凶戾目光,自那洞府深處投射而來。
隻見那陰暗處,早已盤踞著幾尊龐大黑影。
皆是身長數丈,半人半妖的凶惡模樣。
左首邊一塊巨石上,蹲坐著個黃毛怪物。
這廝生得尖嘴縮腮,兩耳垂肩。
身披一副不知從哪剝來的破爛鐵甲,腰間纏著一根腥臭的腸子。
右側枯樹梢頭,立著個黑羽怪鳥。
背生雙翅,麵如鍋底。
一張彎鉤鐵嘴,泛著森森寒光。
而在正中石椅上。
端坐著個身著殘破儒衫的文士。
隻是這文士模樣著實駭人。
麵皮焦黑,好似被雷劈過一般。
頭頂生著兩根短短的黑角。
顯然是剛長出不久。
見牛魔狼狽歸來。
那樹梢上的烏鴉怪笑一聲:“怎的這般模樣?莫不是去打秋風,反被人拔了牛毛?”
牛魔冷哼一聲,抓起一旁的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
“晦氣!”
“本想著衡陽是大郡,人口稠密,正好去吃個飽。”
“誰知那鎮魔司的狗賊看得緊,俺老牛才吃了百十來個,便惹來了那煞星。”
蹲在石頭上的老狗妖聞言,吐出一塊碎骨頭。
嗤笑一聲。
“那大將左右不過是個半步種蓮,便把你嚇成這般模樣?”
牛魔眼珠子一瞪:“你這老狗也就是嘴上厲害,有本事你去試試?”
“試試便試試!”
老狗妖猛地站起,一身黃毛炸豎。
“昨兒個俺去那茶陵縣,可是生吞了一千八百口!連那還在繈褓裡的嬰孩都沒放過,那才叫一個痛快!”
眾妖你一言,我一語。
竟是將那殺人屠城之事,當作了談資。
一直端坐在中央的那羊妖文士,此刻緩緩合上折扇。
“行了。”
眾妖頓時噤聲。
羊妖文士瞥了一眼牛魔,淡淡道。
“既然衡陽城是塊硬骨頭,那便先放一放。”
“大唐如今重兵鎮守廬陵,若是咱們在這死磕,反倒是讓他們能安心繼續待在那......”
“倒不如在這周邊郡縣多造些殺孽,殺得他們人心惶惶,逼得那廬陵不得不分兵來救。”
“屆時......”
羊妖冷笑一聲。
“廬陵有了縫隙,老大聖破封而出,不過是遲早的事。”
眾妖聞言,紛紛點頭。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唯有那牛魔。
抱著酒壇子,悶悶地哼了一聲。
“可俺老牛心裡頭,還是憋著一口鳥氣。”
羊妖眉頭微皺:“你有何氣?”
“那衡陽郡的守將,不過是個半步種蓮的貨色,俺老牛打不過,那是俺本事不濟。”
“可若是妖王您肯親自出馬......”
“憑您這一身種蓮的手段,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