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眯起那雙狹長的眸子,打量著對方的表情。
良久。
“嗤......”
“乾元兄。”
“你是在......懷疑孤?”
未等李乾元開口。
妖皇便已大袖一揮,神色傲然。
“莫要忘了。”
“孤乃是妖庭至尊。”
“孤這具身軀,乃是天地造化,孤之壽元,亦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他伸出修長手指,指向東方。
“你們人族,壽元不過千百載,肉身孱弱,便是那所謂的半妖之軀......”
“在孤眼裡,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孤放著這長生久視的大道不走,去覬覦你人族那具短命的皮囊?”
“乾元兄,你未免......也太小看孤了。”
李乾元聞言,麵色微滯。
確實是這般道理。
妖族壽元漫長,動輒以百數千年記,對於人族這區區數百載光陰,確實未必看得上眼。
況且。
他如今已是孤注一擲。
卸去皇位,斬斷塵緣,甚至不惜背負罵名與這妖庭勾結。
為的,不就是換軀重修,再活一世,以借此窺得登樓之機?
若是此時生了嫌隙,壞了長生大計,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思付良久。
李乾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他上前兩步。
伸出手,在那位妖庭至尊的肩頭輕輕拍了拍。
“妖皇這是哪裡話,你我相交多年,我又豈會真的疑你?”
“不過是事關重大,多問一句罷了。”
“莫要往心裡去。”
妖皇瞥了一眼肩頭那隻手,並未躲閃。
隻是輕哼一聲,重新倚回那古樹之下。
“既然疑慮已消。”
“那乾元兄此番前來,還有其他事?”
“若隻是無事,孤這妖庭簡陋,怕是沒什麼好茶招待。”
李乾元收回手,負於身後,目光幽幽。
“實不相瞞,李某還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想改一改當年的約定......我要換人。”
妖皇一愣。
“換誰?”
李乾元轉過身,目光灼灼:“孤那兒子,雖是妖胎,可天賦不過是上乘,哪怕日後奪舍成功,哪怕有半妖壽元,以此等根骨,又能走多遠?”
“可我那女兒,卻是不同。”
“能在這般年紀,直入種蓮,這般天賦,這般才情...若是能得此身軀,哪怕是人族壽元,以此天賦,若是讓我來修,必然能窺見那更高一層的風景!”
“甚至......踏破登樓,步入執棋,亦未可知!”
妖皇聞言,麵色變得古怪至極。
良久。
搖頭道:“這葬仙秘術,乃是借血脈之引,行那奪舍之實。”
“你那子嗣體內種有妖胎,算半個妖族,且與你血脈相連,哪怕施展秘術,亦能寄托於你之靈印,甚至還能留其一縷殘魂。”
“可若是換做其餘子嗣......想行奪舍,唯有一法。”
“那便是徹底碾碎其神魂,將其三魂七魄,儘數煉化為虛無。”
“不入輪回,不留來世。”
“那可是你親生骨肉。”
“你......當真舍得?”
風過林梢。
古柏蒼鬆發出陣陣濤聲。
李乾元立於風中,衣袂翻飛。
他麵色漠然是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