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棠聽得渾身發抖,那是極致的憤怒與無能為力的絕望。
她寧願立刻死在這裡,也不願受此奇恥大辱!
可她連咬舌自儘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就在這時,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從葫蘆穀入口的方向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青色儒衫,頭戴方巾,手搖一柄白紙折扇的年輕男子,正悠然踱步而來。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年紀,麵皮白淨,五官清秀,頜下無須,嘴角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活脫脫一個遊山玩水的白麵書生模樣,與這血腥肅殺的山穀格格不入。
他就是土匪老大,鬼書生。
和傳統那些膀大腰圓的土匪完全不一樣,更像是一個儒雅的讀書人。
然而,看到此人出現,徐青棠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她強撐著抬起眼簾,死死盯住那書生,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鬼書生!你們白蓮教竟敢勾結北元餘孽?你這是要叛國求榮不成?”
“叛國?”
鬼書生聞言,折扇輕搖,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驟然冷了下來,如同毒蛇。
“徐大人此言差矣,我何時認過你們朱明朝廷的國?何來‘叛’之一說?”
他踱步到近前,看了看重傷倒地的徐青棠,又看了看那幾名北元黑衣人,語氣平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至於勾結?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要怪,就怪徐大人你逼人太甚。”
“我不就是殺死了幾個螻蟻一般的平民,隨後指揮他們造反罷了。”
“你們錦衣衛就要像瘋狗一樣追著我不放?沿途州縣,更是張榜懸賞,汙我清白!”
“你們既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原來,所謂的“土匪”,不過是錦衣衛對外方便行事的稱呼。
徐青棠此行真正的目標,乃是這個活躍在邊境州府,專事煽動百姓,圖謀不軌的白蓮教反賊,“鬼書生”!
鬼書生說著,語氣又緩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一絲仿佛真誠的勸誘。
“徐大人,我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武功才學皆屬上乘,何必為那刻薄寡恩、屠戮功臣的朱家皇帝賣命?”
“不如加入我白蓮教,共襄盛舉!我白蓮教尊奉無生老母,宣揚‘明王出世,彌勒下生’。”
“要開創的,是一個沒有壓迫,沒有苦難,人人平等,共享極樂的真空家鄉!”
“這難道不比現在這個朱明天下更好?”
徐青棠尚未答話,那北元黑衣首領卻不樂意了,冷聲道。
“鬼書生,我們隻是合作關係,這人,是我們‘殤’組織先拿下的,也是我們北元朝廷要的重要人物。”
鬼書生瞥了他一眼,折扇依舊輕搖,語氣不鹹不淡。
“合作,自然要講誠意,但人,是我引來的,陷阱,是我布下的。”
“沒有我這地利,你們‘殤’組織五人齊出,也未必能如此輕鬆拿下這位徐百戶吧?”
黑衣人首領眼神一寒,正要說話,卻聽徐青棠發出一聲清晰的嗤笑。
“嗬!白蓮教?共創未來?”
徐青棠即使氣息微弱,語氣中的鄙夷卻絲毫未減。
“就憑你們這些藏頭露尾、隻會蠱惑無知百姓、行叛逆之事的垃圾?也配?”
“垃圾?”
鬼書生臉上的溫文爾雅瞬間崩塌,折扇“啪”地合攏,眼中射出駭人的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