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點點頭,出去叫了那名看起來最年長穩重的錦衣衛進來。
那錦衣衛進屋,看到徐青棠雖然重傷虛弱,但確實活著,而且神誌清醒。
頓時激動不已,連忙單膝跪地行禮:“卑職參見徐大人!大人安然無恙,實乃萬幸!”
徐青棠微微頷首,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傷勢頗重,需在此靜養一段時日。”
“今日之事,以及我在此養傷的消息,嚴禁外泄。”
“你們回去後,如實上報趙武勾結北元、背叛身死之事即可。”
“若有人問起我之所在……便說我在追剿殘敵時受傷,於隱秘之處療傷,不便透露。明白嗎?”
“卑職明白!請大人放心!今日所見所聞,卑職等絕不泄露半句!”那錦衣衛連忙保證。
“去吧,將趙武的屍首也帶走處理。”
徐青棠揮了揮手,顯露出疲態。
“是!卑職告退!”
錦衣衛恭敬行禮,退了出去。
很快,外麵傳來收拾屍體和互相攙扶離開的聲響,漸漸歸於平靜。
屋內重新安靜下來。
徐青棠似乎耗費了不少精力,輕輕喘息著,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她重新睜開眼,看向一直坐在旁邊板凳上的顧昭,目光複雜。
沉默了一下,她再次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清晰了一些。
“顧昭,你救我性命,又替我揪出叛徒,此恩不小,我徐青棠,不喜欠人人情。”
“我父親是魏國公,亦是當朝右丞相,隻要不違國法,不悖人倫,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你想要什麼酬謝,可以直言。”
“錢財、官職、田產、或是其他,但凡合理,我或許可以為你爭取。”
她說得很直白,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將這份救命之恩用最實際的方式償還清楚,不願牽扯太多私人情分。
顧昭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直球”弄得愣了一下。
他摸著下巴,看著徐青棠那張即便蒼白也難掩絕色、此刻卻寫滿公事公辦的俏臉,眼珠轉了轉,忽然咧嘴一笑。
身子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用帶著幾分戲謔的語氣試探道。
“徐大人這麼大方?那我要是說,我啥都不缺,就缺個像徐大人這樣又漂亮、又能打、家世還好的媳婦暖被窩,不知道……”
他話沒說完。
“滾!”
徐青棠蒼白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抹因氣憤而非害羞的紅暈,那雙清冷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原本虛弱的聲音也因為羞惱而提高了八度,乾淨利落地吐出一個字。
“好嘞!”
顧昭似乎早料到這個結果,非但不惱,反而笑嘻嘻地應了一聲,麻利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徐大人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外麵收拾得怎麼樣了。”
說完,他當真屁顛屁顛地轉身出了屋子,還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看著那扇關上的,還在微微晃動的木門,徐青棠胸口起伏了幾下,牽動了傷口,疼得她眉頭一皺。
她靠在被褥上,望著簡陋的屋頂,臉上那羞憤的表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疲憊。
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細微的無奈和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