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意。”
傅長靳蹲在床邊,仰頭望向她,眼神裡帶著幾分克製的急切。
幾日前薑梔意明令禁止他親昵地喊她的名字,但此刻,他顧不上那麼多了。
“我現在沒有想利用你。”
雖然他最初的確目的不純,但現在,是真心想要關心薑梔意。
“哦,那就是你現在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本宮的價值已經榨乾了。”
薑梔意側過身,不再看傅長靳,隻是話語依舊帶刺,生硬地刺進傅長靳的血液中。
傅長靳一時緘默。
他竟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曾經的利用是真,現在再怎麼彌補,傷害也早已鑄就。
“傅大人。”
薑梔意輕輕啟唇,沒有再給傅長靳開口的機會。
“本宮累了,要休息了,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月色透過窗紙,淺淺映在傅長靳棱角分明的麵容上,濃鬱的黯然神色,藏在了被睫毛擋住的眼底。
“好。”
傅長靳的目光在薑梔意的身上停留許久,才戀戀不舍地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門前,他的腳步頓了頓,回望一眼,才輕輕推開門,走入孤寂的月色中。
長夜漫漫,宮道兩側的宮燈懸在朱紅廊柱上,光暈昏昏沉沉地籠著石階,將傅長靳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風裹著秋夜的寒氣,從宮牆外鑽進來,卷著他衣擺的一角。
傅長靳走得極慢,靴底碾過落在石階上的桂花碎瓣,如同踩過自己這麼多年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他喉結滾了滾,想咳,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隻覺得胸口悶悶脹脹,鬱氣全都堵在胸口。
傅長靳沿著宮道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模糊的說話聲。
他腳步一頓,本想不動聲色地離開,但鬼使神差地,竟下意識地往旁邊的柳樹後躲了躲。
柳樹的枝條垂下來,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影。
傅長靳透過枝葉的縫隙看過去,前麵走在宮道上的,是薑晏珩和他的家眷。
他正被景王妃扶著,腳步踉蹌地往前走。
薑晏珩穿了一件寶藍色的錦袍,領口沾了些酒漬,臉頰紅彤彤的,如同燒透的炭,口中斷斷續續地嘟囔著。
“本王沒醉!本王還要給皇兄敬酒,也要給皇姐敬酒~”
景王妃跟在他身邊,費力地扶著他的胳膊,小聲抱怨。
“王爺,您都喝了三壇酒了,再喝就倒在宮道上吧,妾身不管你了!”
“再說,陛下和長公主早就回寢殿了,您就算想敬酒,也得等日後有機會了。”
她的聲音不高,含著幾分嬌嗔的抱怨。
見薑晏珩還喋喋不休,景王妃又忍不住八卦。
“說起來,方才妾身閒來散步,親眼看見是那質子抱著長公主從禦花園的涼亭回到景昭殿。”
“這倆人都已經和離了,怎麼還這麼不清不楚的。”
傅長靳的指尖攥緊了袖角,錦緞的料子被他捏得發皺,邊緣上的飾品硌著掌心。
“還有那個蘇呈欽,到現在都還未成婚,傳言是一直等著長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