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冰推了推眼鏡，將望遠鏡從眼前移開，語氣帶著幾分凝重：“那黑霧就像釘在半山腰一樣，形狀卻在慢慢變化，剛才我好像看到霧裡有影子在動，但再仔細看又沒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陳婷聽到“影子”兩個字，下意識往張彥冰身邊靠了靠，聲音發顫：“會不會是……是黑煞啊？魏大哥之前說遇到黑煞霧的人都沒回來，萬一那霧裡真藏著東西怎麼辦？”
魏東亭蹲下身，檢查著工兵鏟上剛才拍打黑狐留下的痕跡——鏟麵邊緣沾著幾縷黑色絨毛，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腥氣。他將絨毛撚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這味道和樹林裡的腥味不一樣，更衝，帶著點腐氣。那狐狸也邪門，普通防狼噴霧早該讓它逃遠了，它卻能硬扛著追我們，要不是強光手電，咱們今天可能真要栽在那兒。”
林妍從背包裡拿出密封袋，將那幾縷絨毛小心裝進去，又拿出筆記本記錄起來：“這些都要記下來，不管是黑霧還是怪狐，都不是正常現象。現在看來，山腳下的區域已經有危險，我們得調整計劃——今晚輪流守夜，明天先往東側山穀走，那邊地勢相對平緩，先采集基礎樣本，再觀察黑霧的動向。”
四人分工合作，將帳篷加固好，又在營地周圍撒了一圈驅蟲粉——雖然不確定對怪狐有沒有用，但至少能讓心裡踏實些。夕陽西下時，山間的風漸漸涼了，原本清新的空氣裡又開始彌漫起那股淡淡的腥氣，隻是比白天在樹林裡聞到的更淡些，像一層薄紗裹在周圍。
晚飯是壓縮餅乾配牛肉乾，陳婷沒什麼胃口，隻咬了幾口就放下了。她坐在帳篷門口，望著遠處山峰上的黑霧，那團墨色在暮色裡顯得愈發濃重，像一塊吸走了所有光線的黑布，連星星的微光都透不過去。
“婷姐，彆盯著看了，越看越怕。”張彥冰拿著平板電腦走過來，屏幕上顯示著後山的衛星地圖，“我剛才對比了之前的資料，發現這後山在十年前有過一次小規模山體滑坡，滑坡區域就在那黑霧所在的半山腰。當時救援人員進去搜救，說裡麵的岩石都透著黑，還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後來因為餘震危險，就把區域封鎖了，沒想到現在會出現黑霧。”
陳婷湊過去看地圖，手指點在滑坡區域：“那會不會是滑坡把什麼東西埋在下麵，現在又冒出來了？比如……比如地下的瘴氣？”
“不像瘴氣。”魏東亭剛好走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瘴氣多在濕熱的穀底，而且顏色偏綠或灰，不會是這種純黑的。我小時候聽村裡老人說，黑煞霧是‘怨氣聚成的’，還說後山以前有座破廟，廟裡的和尚被土匪殺了，屍體就埋在山裡，會不會……”
“彆瞎猜了。”林妍打斷他，手裡拿著溫度儀，“現在氣溫已經降到12度，比山下低了8度，而且空氣濕度在上升，黑霧可能和溫度、濕度有關。今晚守夜分三輪，我先守前半夜10點到12點，魏東亭守12點到2點，張彥冰守2點到4點，陳婷不用守，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夜色漸深，山間靜得可怕，連蟲鳴都沒有，隻有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偶爾夾雜著幾聲不知名的獸吼，從遠處傳來，聽得人心裡發毛。林妍坐在篝火旁，手裡握著工兵鏟，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篝火的光芒隻能照亮營地周圍幾米的範圍，再遠些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像一張巨大的嘴，隨時可能把他們吞噬。
突然，遠處山峰傳來一聲悶響，像是岩石滾落的聲音。林妍立刻站起來，拿起強光手電朝著黑霧的方向照去——那團黑霧竟然在移動！原本停在半山腰的黑霧，正緩慢地朝著山腳的方向蔓延，速度雖然慢，但肉眼能清晰看到它在擴大，邊緣像墨汁滴在宣紙上一樣，一點點暈開。
“魏東亭！快起來！”林妍壓低聲音喊，怕吵醒陳婷。魏東亭從帳篷裡鑽出來，揉著眼睛：“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黑霧在往下移！”林妍指著山峰方向，手電光裡，黑霧已經到了山腰下三分之一的位置，原本淡灰色的山岩被黑霧裹住後，竟然透出了淡淡的黑色，像被染了墨一樣。
魏東亭瞬間清醒，拿起望遠鏡仔細看：“不好，它移動的方向正好對著我們東側的山穀！明天我們要去的就是那兒，要是黑霧提前到了，咱們根本沒法采集樣本。”
兩人正說著，張彥冰也被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走出帳篷，剛想問怎麼回事，就看到了遠處的黑霧，瞬間打了個激靈：“這霧怎麼還會動？而且速度好像變快了！”
“彆出聲，彆吵醒陳婷。”林妍示意兩人壓低聲音，“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今晚就收拾東西往回撤，要麼明天一早加快速度，在黑霧到山穀前采集完樣本就走。”
魏東亭皺著眉思考：“今晚回撤太危險，山路看不清，容易摔下去，而且說不定會遇到那隻怪狐。不如明天一早走，我們提前一小時出發，爭取在上午10點前完成采集，然後立刻下山。”
張彥冰點頭：“我同意，現在回撤風險太大。我再檢查一下設備，確保明天能正常使用。”
三人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儘量不發出聲音。林妍走到陳婷的帳篷外，聽著裡麵均勻的呼吸聲，心裡稍稍放下——陳婷膽子小，要是知道黑霧在靠近，肯定會嚇得睡不著。
後半夜，魏東亭守夜時，又聽到了幾次悶響，每次響過之後，黑霧就會往下移一點。到了淩晨4點，張彥冰接班時，黑霧已經到了山腳，離他們的營地隻有不到兩公裡的距離，空氣中的腥氣變得越來越濃，還夾雜著一種腐朽的味道，像陳年的老木頭在潮濕的環境裡爛掉的氣息。
天剛蒙蒙亮，陳婷就醒了，她一走出帳篷就皺起了眉：“怎麼這麼難聞啊？好像有東西壞了的味道。”
林妍趕緊走過去，把她拉到篝火旁：“彆擔心，是山裡的腐葉味。我們今天要提前出發，去東側山穀采集樣本，爭取中午前就下山。”
陳婷看了看遠處的山峰，發現黑霧離營地更近了，臉色瞬間變了：“那霧……那霧怎麼離我們這麼近了？”
“彆害怕，我們速度快些，能在它到山穀前完成工作。”林妍拍了拍她的肩膀，遞過早餐——一塊壓縮餅乾和一瓶溫水。
四人快速吃完早餐，拆了帳篷，背上背包就往東穀出發。東側山穀的路比山腳下好走些，都是緩坡，隻是路邊的灌木叢更密，時不時會有帶刺的藤蔓掛住衣服。陳婷走在中間，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回頭看，生怕黑霧突然追上來。
“妍姐，你看前麵！”魏東亭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山穀入口。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山穀入口處的岩石上，竟然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那些符號像扭曲的蛇，又像人的骨頭，刻得很深，邊緣還殘留著黑色的痕跡，像是用什麼帶顏色的東西塗過。
張彥冰拿出相機，對著符號拍了幾張照片：“這些符號我從來沒見過，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少數民族的文字，看起來更像……更像某種圖騰。”
林妍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符號的邊緣，指尖沾到一點黑色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那味道和黑霧的腥氣很像，隻是更淡些。“這些符號可能和黑霧有關，大家小心，進去後不要亂碰周圍的東西。”
四人走進山穀，山穀裡長滿了高大的喬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柱。奇怪的是，山穀裡竟然沒有腐葉，地麵上乾乾淨淨的，連一根雜草都沒有，隻有一層薄薄的黑色粉末，像細沙一樣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