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鼠一走,甲板上的流民們才仿佛重新獲得了呼吸的能力。
有人再也忍不住,放聲哭嚎起來,既是後怕,也是絕望,有人則開始怒罵白玉城的虛偽和狠毒。
也有人驚恐地看著疫鼠留下的那包肉乾,拚命遠離。
“那……那是什麼?會不會是人肉?”
“我們都是祭品,你覺得呢,肯定不是好東西!快扔了!”
秦寬苦笑一聲,對惶惶不安的眾人說道:“都彆吵了,也彆瞎猜了,照那位……祥瑞大人說的做吧。”
他環視一圈驚魂未定的同伴,聲音帶著疲憊:“咱們都是沒有家的流民,白玉城,那是吃人的魔窟,絕不能再回去。
“剛才的大人……雖然手段狠辣,但確實救了我們,他神通廣大,說不定真在暗中看著我們。不照做,還能怎麼辦?難道在這江上等死嗎?”
他的話讓眾人漸漸安靜下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他們早已無路可走。
秦寬撿起一條肉乾,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除了誘人的肉香並無異樣。
他咬牙,率先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一股久違的肉味湧上味蕾。
“是正常的肉,沒毒,大家分著吃一點,恢複體力。”
他將肉乾遞給旁邊的人,然後對另外幾個漁民招呼道:“兄弟們,來搭把手,我們把船開起來,去豐島縣碼頭!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
……
另一邊,陳舟再次潛入江底。
淤泥渾濁,水草如同鬼魅的發絲般搖曳。
很快,他又看到了那些矗立在淤泥中的紙人,它們依舊保持著僵硬的姿勢,臉上塗著誇張的腮紅,帶著詭異的笑容。
隻是與上次相比,數量明顯稀疏了許多,仿佛力量被分散或消耗了。
陳舟沒有停留,意念一動,詭域如同無形的磨盤,所過之處,那些紙人便紛紛破碎。
他目標明確,徑直朝著死氣與鬼氣最濃鬱的核心,那座沉沒的祠堂方向而去。
隨著距離拉近,建築的輪廓在昏暗的水下逐漸清晰。
這次陳舟看得更真切了,原來根本不是什麼磚石結構的祠堂,而是一棟用各色紙張精心紮製而成的建築!
朱紅的柱子,青色的瓦楞,甚至還有描畫的門窗,顏色鮮豔得在幽暗江底顯得格外刺眼。
祠堂大門敞開著,仿佛在邀請著訪客,門楣之上,懸掛著一塊牌匾,上麵用濃墨寫著三個大字。
鎮江祠。
陳舟嘗試用詭域將這座紙紮祠堂籠罩進來,卻發現如同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詭域的力量無法在外部將其容納,也無法穿透那薄薄的紙壁窺探內部的景象。
一種源自本能的排斥感油然而生,仿佛邪祟之間存在著天生的領域界限。
“幽影級……但氣息很古怪。”
陳舟感知著祠堂散發出的能量波動,確認了其邪祟的等級與自己獻祭前相當,但它的力量性質更加混雜,那彌漫江麵的鬼物陰氣,其源頭正是這座紙祠堂。
沒有猶豫,陳舟直接邁步走入了那敞開的紙紮大門。
一步踏入,周遭的環境驟然變幻。
冰冷的江水和渾濁的淤泥瞬間消失無蹤,頭頂甚至出現了一輪明晃晃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的太陽。
腳下的觸感變成了堅實的青石板路,周圍的建築也從虛幻的紙紮變成了真實的木石結構,人來人往,竟是一派香火鼎盛的廟宇景象。